第125章 武林大会
李尽沙坐在河边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打了一个盹，直到感觉隐隐有雨点落在他的脸上，睁眼，但见黄昏近雨，细细密密编成了网。
“你终于醒啦。”凤非欢在湖边看风景看够了，调戏黄花闺女也完了，看来终于肯考虑眼前的事，“咱们去找间客栈。”
李尽沙木然地站起身，维持着这几日依旧浑浑噩噩的状态跟着对方走。他还庆幸着自己戴着这面具，可以将全部情绪遮掩，不至于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凤非欢找了间名字实在的“有间客栈”住下，非常大气地将从富商手中偷来的钱一甩就要了两最好的间，而后敦促着李尽沙先收拾好了下包厢来二人大吃一顿。
这有间客栈听得名字简陋，但其规制还算不错，加之凤非欢出手阔绰，老板也殷勤地给了他两最好的包厢吃喝。
“老板，将这儿的特色菜都上了罢。”凤非欢心情甚佳。
“是是是。”老板眉飞色舞，立刻下去准备。
李尽沙握着酒杯：“你就如此相信我，不怕我待你喝醉了杀人夺财么？”
凤非欢笑了：“你这家伙，若是想杀早杀了，况且本盗圣看你这人虽然有时候是毒了点，但还不算太坏。”
李尽沙皱眉，不知这家伙从哪里看出来了。
“况且，同时天涯沦落人，我也不过一个落魄的江湖人，你又何必杀。”凤非欢笑盈盈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眼里有看尽红尘的苦涩：“你前几日才丢了栖身立命的大华，而我早就丢掉太多东西了。”
握着酒杯的力道紧了紧，李尽沙只觉有何东西在喉咙中欲出，到了嘴边却饶了一个弯：“你是说爹娘？”
“爹，娘，还有弟弟，”凤非欢一口一口地喝着，眼里醉意坦然地笑着：“最后还是只剩我一个人，漂泊于这江湖世间。”
隔着面具，李尽沙呆呆地看着他，但见对方菜还没上便都要把一壶酒喝光了，此时正翘着腿眯着眼，似乎是在和他说，也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道：“你知道么，本盗圣将华北西域还有近匈奴的所有客栈，所有寺庙，所有树林，所有可以安落的旮旯都住过了，而江南这里是晋庭那家伙的地盘，还没来过多少次，上次一来陶城就被他逮着了。”
李尽沙仿佛能感到彼此之间那血浓于水的骨肉相连，叫嚣地要在这苍然天地间相遇，却终究没有说出。他饮下一口，又问：“为何不娶妻生子，安分过活。”
凤非欢挑眉，耸了耸肩：“也没见有什么喜欢的人，或者……可能漂泊惯了？”说完菜就陆续都上来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实在让人食欲大增。
“甭说了，快吃快吃！”凤非欢立即转移道：“还有，你可以把面具摘了，怪闷的。”
李尽沙笑了笑，似乎心中的那苦痛暂且隐去了丁点，亦或是这几日进食颇少的结果，此时竟有了些许胃口，便扯下面具来放在一边，也拿起筷子开动。
佳肴美味，繁华城中，一隅饭庄厢房，数十点燃烛光，一桌菜肴摆上案。天地江湖间问何是家？些许不过就如此。
待吃喝散尽，凤非欢摇摇晃晃地先回了房间，便又剩下他一人。李尽沙只在这里做了半晌，也觉得沉闷，便戴上那银色的面具也离开了包厢上楼入房，而后将一身的油烟洗去，换上干净的衣袍。
临睡前，他走到窗边，吹着晚春夜风，凝视着窗下依旧热闹的蒲州城街，但见这夜市也近散伙了，买东西的人也就三三两两稀疏。
忽然，他视线凝滞在那夜市街头的一个人身上，浑身血液都要凝固起来。
他看见杨红在夜市街头，正快步地走向那卖熏香的小铺子。
卖完这些安神香后杨红便往街那头匆匆赶回，那红色的背影在李尽沙的眼眸里逐渐消失，没入黑暗。
他一张脸苍白，眼里□□却痛苦至极地浮起了雾气，而后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打在窗框上。
半晌，他的手发抖地抬起来，缓缓，缓缓地合上了窗户。
次日，武林大会。
雨落摇曳竹影，一大清早的淅沥春雨绵绵不绝，待连珩和云离整理好走出房间时才渐渐停下，“滴答”露水自花瓣滑落，迎接着崭新的一日。
“走罢。”云离敲了敲连珩的脑袋，淡笑着先行一步。
“师父等等我。”连珩摸摸脑袋，笑呵呵地蹦跳着追上云离。
云离无奈地笑了笑，心底却是满溢的喜悦与甜蜜，原来放下一切去相爱是如此的轻松，他如今不愿再去做任何事，只想安静地呆在连珩身边，被对方宠着爱着。
连珩见云离眉眼带笑地望着自己，他愣了愣，抬手摸摸对方的脸蛋宠爱地笑道：“在想何？又在傻笑。”
云离轻咳一声，镇定自若：“无事。”
“等会儿到不岷山庄不许一个人乱跑。”连珩认真地叮嘱，将云离拉到自己身边紧搂着。
“嗯。”云离淡笑着点头。
“你哟~”连珩轻刮着云离的鼻梁，疼惜与柔情满溢而出。
二人你侬我侬地来到门口，莫乔之等人依旧整装待发，明枫一身湛蓝色的劲装，手执长剑，英俊潇洒，大侠风范。
“少爷，为避嫌，属下先行一步。”明枫抱拳说道。
“好的。”连珩点头，一脸笑意。
待明枫一人独行后连珩抱着云离上马共骑，公孙律和莫乔之也分别上马，四人三马优哉游哉地朝不岷山去。
【不岷山脚】
当李尽沙忽然停在原地不走的时候，凤非欢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见对方抓着衣袖的手攥得死紧，即便戴着手套也能看出那手背上的筋脉。
“喂，不会被认出的啦。”凤非欢走到李尽沙面前低声道：“你都裹成这个样子了，到底在怕什么。”
“你去罢。”李尽沙忽然道：“我在山下等你。”
凤非欢笑道：“你是怕朝廷的人来抓？那更应该混在武林大会里了，那才安全。”
见李尽沙依旧僵在原地，凤非欢便抓住他的手腕道：“走罢，本盗圣罩着你，就说你是战火波及的无辜百姓，毁容了又哑巴，这总可以了吧？”
“你自己去也无妨。”李尽沙低声道。
“这可不行，”凤非欢鬼马地转了转眼珠子：“本盗圣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来武林大会，有点儿紧张，得带着个人。”
李尽沙干脆不理他，抽回手便调头就走。
“喂，你到底怎么了啊？”凤非欢有些恼怒他这一言不发就反悔的态度，也大步追上去：“有话好好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