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意难平(四) - 难书 - 南南落乔木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玄幻魔法 > 难书 >

☆、到底意难平(四)

话止于此,再未有续下去的可能。

本仙君只得不情不愿地随了帝后离去。

“他还是恨了我,”帝后像是与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只做没听见,帝后又道:“在人间时,还曾师徒一场,我知你如何想,说出来也不妨事。”

她说到这份上,我再装聋作哑便不明智。但本仙君能说些什么,帝后说这话,是想寻个心里好受么。

“本是殿下与帝后之间的事,我不该妄言什么,”我丑话说在前头,接着要说的也好看不到哪处去,“于人间时,我很是钦佩帝后。”

朔令帝后只听着,瞧着并没信了我的随口胡言。

“但帝后叫殿下去取玄天草,可见着他身上的伤。那饕餮张口咬在他身上,吞下去也不是不可能,后来他昏迷了数日,伤口血擦了渗渗了擦,一口水都咽不下去。不过既是没叫饕餮吃进肚子里,便也死不了,”我提着往前的事,帝后如何想,着实没有把握。她只开头看我几眼,便未再有什么反应。我停一停,又没了说下去的兴致,“也确然是殿下看不清,再长大些便好了。”

“一步错,步步错,”朔令帝后说了莫名其妙的一句。她站定,那双淡淡的眼睛又投过来,语气平平的一句,叫我险些冒出汗来:“你与霖儿是怎么回事?”

我未料到她转话头转得这般迅疾,且这般一针见血。

我心如擂鼓,只还可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一时贪图新鲜便罢了,莫过了头,”朔令帝后又不在意我究竟什么反应,只话说的轻飘飘,“你来此是因与长辞命数生了牵系,若是连霖儿也搅和进去,”她目光无波,语气也不甚重,“得不着什么好下场。”

我着实说不出什么,只僵硬着身子,手心里汗落了一把。

“我不会看着他也重蹈覆辙,为一个荒唐情字昏了头脑,”帝后看我,神色已然凌厉,“你也知,若是他犯下这等错,帝君会如何。”

他与我提了好几遍的,我如何不知?

“多谢帝后提醒,”我静一静心神,拱手道。

我在思齐宫中砍了一根长歪的竹子,折了枝叶,只余下光秃秃的一根竹身。扶霖来时,我正一节一节地顺着竹节锯开来,预备做酒筒用。有锯坏的,可截一半,做酒盅,又是一番意趣。

“你倒会给自己找闲事做,”他站一边看,我随手扔出去截断的竹节,他还晓得避一避。

我停了停手,又扔出去一截。扭头道:“我那时候去看二殿下……”

“如何,你怄气是因见了他在里面吃了苦头?”他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

他竟又觉着本仙君在怄气,不过是一段时间未去找他说扯话。我歪头看着他,直了直脊梁,继而很是欣慰见他半蹲在我身边。

“不是?那是因了什么,”扶霖又道。

“见着了帝后,”我放下手里的半根竹子,与他道,“帝后说,你与我搅和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说,不会叫你为这荒唐事昏了头脑。”

“还有呢,”他打量我一番,挑了挑话尾。

“图个新鲜便罢了,若犯下这等错,帝君不会饶你,”我一字一句地道。

他伸手翻了翻地上的竹条,捡了捡,又搁下:“没了?那你又胡思乱想了什么?”

“我说的,你可听见了?”我有些恼火,提了提声音道。他拿了根细竹枝在手里敲了敲,瞧了瞧我,又扔在地上,随手拖了另一根更细的。

本仙君鸡皮疙瘩冒了些,没忍住道:“……你做什么?”

他像是终于挑到一根合心意的,在手里弯了弯,道:“叫你长长记性。与你说了多少次,也记不住,想必挨了教训就记住了。”

这小神仙真是叫惯得无法无天了。

我顺了顺心气,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能如何,”我瞅了瞅那根细不溜秋的竹条,不大想知晓那好滋味,苦口婆心道,“若你是我,听了这话,顺着想一想也是常情罢……”

他握了我右手,我听着声响想躲已来不及了,左手迟了会儿没攥住那细如筷的竹枝。本仙君此前还倒霉催地捋了袖子,那竹枝没什么阻碍地落下去,一道红痕从手心到小臂浮了起来。

本仙君龇牙咧嘴地倒吸了口凉气,不疼是假的。

“你可接着说,”他笑吟吟道。

于是本仙君一时心直口快,没拦住嘴道:“我不能不想,若是你……”

我又抽了口凉气,胳膊哆嗦了下。他不偏不倚,第二下又照着原处落了下去。

胳膊上红肿得老高的一道痕迹,火辣辣地疼。

“我听见你这般说便来气,”他确实心肠歹毒,不知轻重地又是一下,“原本是懦弱自私,也要自以为是地披上好意的外衣。我明明白白地与你说过多少次,叫你莫想这些蠢念头。什么灰飞烟灭,我不曾惧。你招惹了我,也只得自认倒霉。”

我没吭声。

他居然敢打本仙君,我脑子里只这么一个想法,还未回过神来。

“说是为了我好,再想着什么抽身的念头,与薄幸有何异?”那一道伤痕眼看要渗出血来,他到底还有些良心,没再为非作歹,甩手扔了那细竹枝,又道,“这般铁石心肠,几百年,也没法叫你为我想一想。”

“我不能叫你因此……”我低声道,“即便真有一日,我替你受了,也无妨。”

“受什么,”他抬眼看我,“十八层地狱之苦,若是想试一试,便尽管自以为聪明地去做蠢事。我记恨得很,到时你负了心,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你。剥皮抽筋,剜眼剖心,也没什么下不了手的。”

“那确然很惨,”我点点头道。

他又冷笑,明明是他威胁本仙君,倒瞧着他比本仙君还生气。

我垂了胳膊去捡地上的竹竿,预备接着锯我的酒筒。刚握住那翠竹竿,手心一阵钻心地疼,叫我眼前黑了一黑。

……倒是忘了,我瞧着胳膊上那耀武扬威的一道红印子,欲哭无泪。

“活该,”扶霖在一边凉声道,又握了我的右手腕,还避开了那道伤痕。

温凉的触感漫过胳膊,疼痛消得极快。

还知道给老子疗伤,下手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瞧着他低头的样子,觉着无事找事这一把好手,谁也比不过他。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