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二支笔
夜深时,送走了恋恋不舍的鸣人,这栋刚刚成为宁宁他们如今的家的房子在热闹了一整个晚上之后,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少了鸣人这样天性热情活泼的人插科打诨,乍然回到这个同时承载着他们欢乐与痛苦回忆的熟悉地方,佐助和鼬默默的坐在灯下相顾无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们不开口,也一点都没有去休息的意思,颇感无聊的宁宁忍不住小小的打了个呵欠,戳了戳佐助,问道:“你在想什么呢?都不说话。”
冷不丁被打断思绪的佐助捉住她的手,想了想才说道:“嗯……我在想以前住在这里的那个家伙。”
百无聊赖的宁宁不禁被勾起了一些好奇心,问道:“咦,这你都还记得啊?是谁?”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叫达也。”
虽然时间已经有些久远,鸣人也认真的打扫过了这栋屋子,但仔细的观察的话,还是能够在方方面面的细节处发现曾经屋主留下的痕迹。而凭借佐助的头脑和记忆,想要知道到底是哪家人曾经住在这栋屋子里并不难。
达也,宇智波达也。这家人里他最熟悉的就是这个名字,因为那是他曾经最讨厌的那个家伙。
他为什么讨厌达也呢?不光是因为达也老是嘲讽自己,还有另一个谁也不知道的隐秘原因,就是因为他故意的怂恿,自己才会阴错阳差的落到了宁宁的手里,从此开始苦逼的学习书法。
不过在现在看来,他说不定要感谢达也,如果不是他,他和宁宁也不会有相遇的机会,更不用说在一起。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啊,我记得你最讨厌的就是他?那个一直喜欢和你做对的小男孩是吗?”宁宁努力的回忆了一会儿,终于把这个名字和记忆里的一个熊孩子对上了号。
“嗯,就是他。不过现在想想我倒是不讨厌他了,甚至还要谢谢他。”
“为什么?”
“我不告诉你。”
“哦?”
“我开玩笑的。”
在一切都融洽欢乐的时候,佐助发现鼬的视线漫无目的的落在某一处,像是在发呆,可脸上又露出在沉思的表情,他随口问道:“哥哥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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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宁宁他们只是单纯的回忆过去,听到达也这个名字时,鼬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却是这个小男孩的爷爷,那位主战派的大长老。
那位长老是当年坚持一族政变的中坚力量,年轻时就是一族的标杆人物,在族中的地位仅逊于父亲,影响力颇大。如果当年他是主和派,一族的命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再由此想到三代大人白天说过的要为他平反,他陷入了沉思。
“哥哥你在想什么?”
忽然间,他听到不知什么时候和宁宁停下嬉闹的佐助这么问自己。
“我在想,让'宇智波鼬'从此在世人眼中死去似乎是一种不错的选择,”鼬站起身走到窗边,向窗外眺望那在夜色中显得影影绰绰的木叶,唇畔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即使只能在黑暗中守护着木叶,我也感觉很满足。”
听到这样的回答,立刻领会了他弦外之音的宁宁惊疑不定的看向他,问道:“你不愿意木叶为你平反吗?为什么?”
鼬没有回头,他的视线依旧落在窗外的景色上,淡淡的说道:“我从不在意世人如何看待我,他人对我的认知本来就是无意义的。对我而言,只要能默默的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但我却不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任何对你的侮辱和诋毁,这会让我忍不住想杀了他们。我绝不容忍你牺牲自己和一族来保护的他们这么说你。”佐助刷的站了起来,抵在桌上的双手青筋毕露。
与此同时,椅子也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声响。原本还算轻松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
“当初我愿意答应回木叶,就是希望能像过去那样和哥哥你光明正大的在阳光下共同生活,可现在,哥哥你却说只想呆在黑暗中?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未来。这一点我绝不妥协。”
发现佐助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鼬沉默着转过了身,静静的和那对充斥着怒火的乌亮黑眸对视着。一瞬间,屋子里静得连针滚落到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看到这副景象,宁宁只觉得有些头痛,鼬这种一切以大局为重的性子她真不知道是该赞还是恼。
过了好一会儿,见他们两个还是剑拔弩张的,一副你不松口我也绝不妥协的样子,她只好拍了拍佐助的手背以做安抚,顺便还悄悄的给了他一发清心静气。
毕竟谈事情还是大家心平气和的谈才能效果好。
见佐助的情绪平复下去了一些,她斟酌着向鼬问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不愿意平反的原因是什么?是怕家族的名誉因此受到伤害吗?”
鼬的视线闻言立刻从佐助转到了宁宁身上,那一刻,他的眼神间接的让她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但宁宁却觉得更奇怪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并不是一个需要你放弃身份才能解决的问题啊。”
“我记得你说过那位冒牌货也是参与了那一晚的,把罪名全部推给他未尝不可,反正他已经向整个忍界宣战了不是吗?”
但当思路整理到这里的时候,宁宁却突然不奇怪了,她想她大概找到了答案――
“看来,你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随着最后那声叹息逸过耳畔,鼬眼中的那点光亮慢慢的变淡变暗,幽深的如同一口枯井,漆黑而深沉,照不进一点光明。
她说中了他内心最隐秘的想法。他的确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亲手杀亲灭族的罪过。
原本,他是想死在佐助的手里,以此为一族亡魂谢罪的,可是却在宁宁的干预下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尽管如此,这深重的罪恶不会因为他差点死去而一笔勾销,他必须赎罪。
在他看来,即使是永远背负着罪名,永远不能和佐助一起行走在阳光下都还远远不够,这处罚太轻了,比不上他做过的那些事的万分之一。
“我明白了。”原本还精神十足的佐助颓唐的低下了头,他觉得自己的嗓子一下子变得干涩不已,就连吐出几个简单的音节都变成了一件困难不堪的事情。
在没有提到这一点之前,他还可以故意的去忽视那个残酷的过去,按照自己的心意而随心所欲。可当一切都摆在眼前时,他这个唯一被留下的生还者,就成了最没有资格代替其他被杀的族人们来原谅哥哥曾经的作为的那个人。
可他不甘心极了,如果当初那个团藏没有给哥哥下达这个命令,又或者如果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夺取止水的别天神,是不是现在的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毫不掩饰的蓬勃杀意从佐助的身上倾泻而出,浓烈得好像他下一刻就会去杀了谁一样。鼬皱了皱眉,身形一闪立刻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佐助,你冷静一点。”
看着他这下意识的举动,宁宁有些不满,但现在让佐助冷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她向鼬使了个眼色,以口型说道:“交给我吧。”
鼬犹豫的看了眼依旧垂着头的佐助,并没有松手。他了解他的弟弟,现在这种状态下的佐助让他很不放心。
他暗暗在心中反省自己,安逸的日子过得太多了,曾经的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居然全被抛到了脑后。换作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在回到木叶的第一天,在一切还不稳定的时候就对佐助提起这样敏感的话题的,可现在即使是后悔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