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chapter70
于析接近病房的时候,就听见了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其中一个无疑是林诉,看情况好像是在吵架。
他皱了皱眉头,推开门一看,林诉正和老爷子斗嘴呢,老爷子一派悠闲,而林诉显然气得不清面红耳赤的,这倒是让于析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人能把林诉气成这样?
那得多大的功力啊。
林诉一瞅见于析,嚷嚷着,“小析儿,我要换单人病房,这老头子臭死了。”
老头子嘿嘿两声笑,给于析打眼色,“我说他惧内,他还不让说。”
于析没想到老爷子是说这件事,看了林诉一眼,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
“老伯,我们两。”于析正想开口解释,本来气呼呼的林诉一下子跳起来,嚷,“好了好了,我他妈就惧内行了吧。”
于析叹口气,带着食盒走到病床旁,把食盒一放,说,“就住这儿,过几天就出院了,哪那么娇气。”
林诉瞪了老爷子一眼,转而对于析笑,“好,我听你的。”又盯着食盒,愣了一会儿,竟然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讷讷的问,“你做的吗?”
于析把食盒打开,一股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拿了碗把粥倒出来,边淡淡的说,“医生让你忌口,我熬了点鱼片粥,你凑合着喝吧。”
林诉接过瓷碗的手好像有点颤抖,盯着碗里的粥发着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很久没有给我熬粥了。”
这种无意流露出来的委屈是最真实的,于析呼吸一窒,没有说话,但一旁安静待着的妇人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哎,小兄弟,你这手艺不错啊,挺香的。”
算是缓解了两个人的尴尬,于析被夸,笑说,“我和我妈学的。”
正说着,一颗花白的脑袋挤进来,于析吓了一跳,看着快把头凑到食盒里面的老爷子,忍俊不禁,“老伯,你饿了就拿去吃吧,还有一些。”
他话才说完,林诉就不满的说,“这明明是你做给我的。”
于析看了他一眼,他立马噤声,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老爷子笑呵呵的把食盒端走,还调侃的说,“没见过这么护食的,羞人。”
林诉反驳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于析一句话给堵住,“吃你的。”
“我......”林诉硬生生把到口的粗话咽下去,极其认真的吃起了鱼片粥。
于析在一旁等他吃完,出奇的是,林诉整个过程都很安静,就微微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食,直到碗底见空,他都没有吧头抬起来。
“怎么了?”于析觉得不对劲,问了句。
林诉发出鼻音很重的一声嗯,才把脸扬起来,眼眶很红,鼻头也很红,像要哭了一样,于析抿了抿嘴,说不出的感受。
把东西都收拾好,见林诉半靠在床上盯着他,也不知道盯了多久,目光很专注,也很深情。
“我明天得回去上班,”于析也看着他,“只有晚上才能来看你,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不要乱吃东西。”
林诉垂头,蔫蔫的样子,许久才嗯了一声。
于析忍住自己去抚摸他脑袋的想法,到底还是提着食盒往病房外走,他知道,现在林诉一定又把目光盯着他的身上,很灼热很专注。
在走廊遇到出去上厕所的老爷子,于析停下来,问了声好,老爷子一把抓住他,一脸的神秘莫测,“你知道我什么病吗?”
于析觉得问病人得了什么病是一个不太礼貌的行为,因此也没有问过,老爷子现在提起来,他也只是看着老爷子。
“肺癌,活不久了。”老爷子呵呵一乐,完全没有得了绝症该有的样子。
于析好像触犯了别人一般,想要道歉,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一直觉得时间很长,人呐,没那么快死,直到我老伴前些年早我一步走了,我才明白,这人活着,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那小子以前很混吧,该怪要怪,但是你的心是最重要的。世俗这种东西,就是活给别人看的,人这一辈子,却是自己的,能放下就放下吧,别到老了后悔莫及。”
于析久久回不过神来,看着老爷子满是皱褶的脸,似乎自己一下子也沧桑了很多,他觉得无力,但老爷子的话像一条藤鞭向他狠狠打来,让他醍醐灌顶。
心是最重要的,可他用尽了全部力气都无法把一个林诉剔除出去。
老爷子还是笑呵呵的,吹着口哨漫步离开,于析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站了很久,刺鼻的消毒水味不断侵袭他的神经,但没能令他混沌,反而变得清醒起来。
直到有个病人差点撞到他,他才像被触动了机关,终于肯离开。
到了公司,于析先去了姜奕的办公室,姜奕自然也是在等着他。
于析和姜奕说无法去出差是因为朋友住院了,但到办公室道歉的时候,姜奕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那个朋友,是林诉吧?”
于析张了张嘴,最终默认。
“小于,老实和你说吧,以林诉的背景,给我这家小公司做投资是没有一点利益可言的,”姜奕叹口气,“他千里迢迢过来这边,是因为你吧?”
于析还是默认。
“你们的关系.......”姜奕不再说下去了。
于析握了握手,又松开,艰难的说,“我和他是......对不起,没有事先和你说清楚。”
姜奕吐了口气,“我搞不懂你们那些,也没办法理解,两个男人怎么就......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歧视,这生活就是要多元化,有我们这样的,自然也有你们那样的,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信,我会保密。”
于析微怔,啊了一声,表情慢慢松化下来,想了很久还是只有老土的谢谢两个字表达他的感受。
晚上给林诉熬了春菜排骨粥,他特地多熬了些,装了两个食盒,想分一些给老爷子和妇人。
到医院的时候,早上还热热闹闹的病房现在安静得让于析心里难安。
他轻轻打开病房的门,环顾一周,大夏天的,妇人坐着在织围巾,林诉背对他睡着,老爷子不在,于析抓住食盒的手捏紧,慢慢走过去,林诉感应到他的到来,缓缓转过身体,面色青灰。
于析一颗心像被人抓住,放好食盒,坐下来去探林诉的额头,林诉却抓住了他的手,抓得很紧,像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一样。
“老头子......”林诉声音沙哑,“病情恶化了。”
于析全身一僵,看见织围巾的妇人把长针以放,长长的叹口气,“肺癌晚期,能熬到现在不错了。”
于析鼻子一酸,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妇人,却一句字都说不出来,早上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怎么说恶化就恶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