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有句老话说得好,前世种的因,今生结的果。现在套用在茨木童子身上,虽不算是前世今生,却也和那意思差不多了。
以前他说什么来着?和萤草不是朋友,她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
这都是种的因!
晴明从没教育过他什么叫作言灵的力量,如今他却切身学习体会到了。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出口,因为胡说是要付出代价的!
萤草真的与他不再是朋友,真的在外面不回去了。唯一可以安慰的也就只有她没死这一点。
一路追着萤草跑这个情景好像也很熟悉。仿佛千年前她也是这么追着自己跑的。他还想起了那一夜,在浪漫唯美的竹林里,萤草要他答应的那件事。
“若是哪天我死了,你就忘了我。再找一个新的伴侣,幸福的活下去。”
当时他以为萤草只是触景生情就答应了她,没想到她是早有预备。
现在他反悔了。别说你萤草没死。就算死了,他追也要追到冥界把人抢回来。什么找一个新的伴侣,幸福的活下去?
他茨木童子看上的东西,没经过他的允许,岂能随随便便就死了去?
他本来就与她相反,不是什么善良好心的妖怪。出尔反尔的这种事做得更是不少,再反悔一次又何妨?
心下一定,追逐的脚步旋即又快了几分。
变成堕妖的萤草逃窜起来,比平时灵活敏捷了许多。即使腿脚比茨木童子短上许多,也远远把茨木童子甩到身后。
当然,这还要感谢芦屋道满。因为这里是他的地盘,自己也住了不少时日,早摸熟了山上山下的路况。比起人生地不熟的茨木童子,她更占优势。
萤草一心想逃,直往地势险要,道路刁钻的山下飞奔。不时回头看向后面,确定茨木童子有无跟上来。见后面半个人影都没有,萤草自是很得意。
可是她没得意多久脸色就变青了。
因为当她停在一棵梧桐树上稍作休息时,茨木童子已经像幽灵般从她的背后冒出,连给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快狠准地捉住了她握着武器的那只手。
傲慢又冷漠的语调在耳边幽幽响起:“小草妖,汝真是长本事了,逃得真够快。不过,还是被吾追到了。”
萤草全身不禁一颤,另一只手已经狠辣非常地捉向茨木童子额头上的鬼角。
茨木童子没料到萤草会有此一着,一阵吃疼就松开了捉着萤草的手。萤草趁机脚尖借力,从树上一跃而下,又继续往前方的苜蓿地跑去。
茨木童子这厢反应也快。她前脚才跑几步,茨木童子后脚就追了上去。
萤草有些烦他了。左思右想一番后,确定茨木童子是一个人追着她而来,她才在那片苜蓿草地中站稳了身姿。
她这么一站,让还在快步追逐着她的茨木童子没能及时反应,差点就撞到她身上。但他很快借着地势稳好身形。而萤草见他差点撞上自己,更是快步往后面躲闪了好些距离。
“汝不跑了?”茨木童子丝毫没有刚才一瞬而过的慌张。正挑着眉,一脸居高临下的质问道。
那副模样就像变回了那个不可一世,视她这些R级妖怪如蝼蚁般的罗生门之鬼。
萤草松着筋骨,闻言道:“反正迟早要被你追上,还不如放手一搏。”
茨木童子眼神复杂地注视着萤草,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好,那就久违的来打一架吧。”语毕,茨木童子抬起了左手。
妖力骤然爆开,他金色的瞳孔在昏暗中闪着刺目的光线,好像有两个太阳般闪耀。
萤草无意识地咽下几口唾液,紧了紧握在手上的蒲公英。
综合以往两人打架的结果,即使茨木童子现在六星满级,还身带六星满爆的破势御魂,最后应该还是会比萤草稍逊一筹。
结果不言而喻。
萤草也是想到这里,才决定与他战斗。就不知茨木童子在知道自己嬴不了她的情况下,会打什么主意。
萤草戒备地用眼角余光向四周探视,以防茨木童子有什么小动作,或是后面会有什么帮手。
茨木童子知道自己与她直接开打捞不到任何好处,但他也没有萤草想得那么复杂,而是直来直往的低手一拳。
萤草闪躲不及,硬生生地吃下他这一招。妖力在刹那间如同花期已尽般凋零散落,只余下小半血量。
这就是他新御魂的力量!萤草虽有心理准备,还是吃惊不少。然而也不落后于他,蒲公英下一瞬就朝着他的脑门挥落下去。
茨木童子本可以躲,但他没有。而是笔直地站着,硬生生地挨了这一棒。萤草正惊疑不定,茨木童子却在蒲公英收势之时牢牢地握住了叶茎,顺着方向直接跃到萤草的面前。
萤草大吃一惊,想要使劲甩开他。
茨木童子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谨慎得多了。他身形一闪,掌心用力一扯,便把萤草的蒲公英自她手中拔出,再反手一丢,蒲公英掉到了七丈远的地上。
惯力影响下,萤草整个人往茨木童子身上扑去。没了武器在手的萤草却也不打算束手就擒,张嘴就往茨木童子的手咬去。
茨木童子不躲反迎。萤草咬上他的手时,他已经把萤草按倒在地上。
不知是不是芦屋道满在这个山头设过法阵,被瘴气侵蚀过的花草树木没有受到影响。苜蓿草带着雾水的湿意,还有被瘴气侵蚀过的邪气,扑面而来。
茨木童子就这样任萤草咬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道:“咬吧,咬得再用力一些,咬到你高兴为止。”
萤草听着他这话心里不大乐意了。他叫她咬,她就偏不咬。萤草松开牙齿,恶狠狠瞪着茨木童子。
不见天日的世界无法分清黑夜还是白昼。光线太暗,哪怕萤草能夜视,还是看不大清楚茨木童子的神情。不如说,因为没什么表情所以才看不清楚。
萤草哼了一句:“反正已经栽到你的手上,我也不求饶了,给个痛快吧。”
茨木童子的手很快掐上萤草纤细的脖子。那里还有他送给她的一串铃铛项链。随着他的手攀上脖子的动作而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然而在此时此地,听来却有另一种感受。好像在旷野响起的古怪铃声,幽远又渗人。
茨木童子的声音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语调。像是隐忍,又像是责怪,像是不甘,又像是委屈:“痛快?汝倒是想得美。负了吾,却还想要个痛快?哼哼。”
听在萤草耳里,心中却是一震。看来他不打算轻易弄死她。那他究竟会如何处置自己?指望他念及旧情放她一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