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宏远中学

门被拧开了。

聂熙来不及思考，只能闪身躲在了最后一张床位的后面。

寝室里并没有可以供人躲藏的空间，他站的这个地方如果那些人走到窗边，就能发现他。

几个拖沓的脚步慢腾腾的挪了进来，像是非常疲惫的旅人。他们没有交谈，在走了几步以后，全部爬上了床。

聂熙蹲在一个床位和窗口的角落里，能听见上方的木板床嘎吱作响，是归来的四个人全部都躺了下去。

……

等了一段时间，四张床上一直没有动静，聂熙慢慢的站起身看了一眼。

许久未见的六子就躺在他旁边的这张床上，皱着脸，本来就显老的面孔变得更沧桑。染成黄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中间有一条血线。

……聂熙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出去，没有惊醒任何人。

六子他们回归了，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也不知道明天那些猎梦者还会不会和他们一样再出现。

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孟途已经睡了。茵库伯斯在等他。

聂熙拿出从那个房间里找到的笔记本。两人坐在书桌前一起翻看了起来。

大多数内容都没什么价值，都是记载了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日常生活。而且他的主人好像有点丢三落四，记载的日期经常会跳跃，总体来说是从1992年3月6日开始到1995年12月21日截止。这么多年也总共只有五十多条。他和茵库伯斯很快就看完了。

其中有一条引起了聂熙的注意。

1995年的10月9日。这本日记的作者记录的手在颤抖。虽然他的字已经够难看了，但是这天的笔记就像是蝌蚪文一样难以看清。

而这是一个周一，聂熙怀疑这一天日记的主人目睹了那个所谓的奋斗会。

而在奋斗会的第二天，也就是10月10日。日记的主人情绪大概平复了一些，字迹变得能看清了。

【他没有失踪，他就在原地。不过我不会告密的，告密者没有好下场，我也不想再看见那个了。】

后面的日记再也没有提起过10月9号的事，似乎也和风齐说的发生失踪之后奋斗会取消的情况相符。

这个日记除了有奋斗会的信息，还有一个问题大概就是日期了。

他目前所在这个学校教室黑板上方有时钟，上面显示的日期是1996年5月30日。

而这本日记的主人为什么这么多个月都没有再写日记，是因为懒惰的毛病还是别的原因？因为之前就有跳跃日期的情况出现，聂熙也没把握确定这是否是个线索。

“先放着吧，先把头发处理一下。”茵库伯斯说。

聂熙把日记收好，把染发剂给了茵库伯斯。

虽然茵库伯斯这个家伙看起来不像接触过染发剂这种东西，但是他的手法很熟练，一点也没有弄脏手。

被茵库伯斯握在手中的梳子轻柔的从聂熙头上划过，就像是一阵风。因为有两个人在睡觉，他们没有过多的交谈。所以头皮上的感觉和背后的温度让聂熙有点不自在。

他忍不住小声说。

“复制我的目标人物出来以后，我还能变回去吗，我不喜欢这个颜色的头发。”

……

头上的梳子顿了一下，很快茵库伯斯回答了他。

“嗯……这里大概没有黑色的染发剂，你可以问风齐借一支红色的。”

“哦……”

聂熙没什么好说的了。

时间到了以后，聂熙一个人去洗手间把脑袋冲洗干净。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寝室的卫生间里是多么安静。按照正常的学校情况来说，每一层总会有人在使用卫生间，那些水流穿过下水管道的咕隆声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这里不一样，这所学校里真正需要使用厕所的人恐怕不多。这里的水管大部分时间保持着安静。

聂熙这种半夜染发的奇怪家伙，让卫生间在这个时间响起水声大概是头一次吧。

清凉的水流从聂熙的耳廓上流淌而过。耳旁除了哗啦哗啦的响声，还有一个并非水流能发出的声音。

“呼噜噜……呼噜噜……”

在水池冲洗脑袋的聂熙关上了龙头，侧耳倾听。

声音是从下水管道里传出来的。当水流声消失以后，那个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

不是水管里空洞的风声，是真的有东西在叫。

他试探的问了一句。

“是谁？”

声音立刻消失了。

聂熙叹了口气，直起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十分陌生。

他的金色眼睛和同色系的头发在一起是如此相衬，整个人都像在放着光，好像本来就该是这样。虽然染发剂造成的金色并不像自然形成的那样华丽，但是在某些有心人的眼里，可能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差别。

草草擦干了头发，聂熙回了寝室。

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除了会引起尹度士的情绪波动，也同样会触动茵库伯斯。他有所准备，但没想到坐在凳子上的茵库伯斯会那样看着他，暗沉的红色的眼睛就像是闪着光。那种热忱的希冀，充满怀念的感慨，就像是一堆装满回忆照片的袋子，哗啦一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聂熙不快的拿毛巾盖住脑袋，装作若无其事的说起了在下水管道听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