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8 - 邻难启齿 - 悠嘎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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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8

那是一段仓皇想逃的日子,可是终究谁也没能真正逃开,没人转学而走,没人搬家而去,他们喧嚣的爱在大声喊过就当宣泄了以后,也被迫划上休止符,没能够再继续下去。

那是一段很仓促的日子,一睁眼就天亮了,一闭眼就在台灯下唰唰写用无止尽的数学题。车流汇入夜间的霓虹闪烁,距离“高考还剩X天”的牌子,像是这个城市为他们的离开做倒计时的报数。

仅此了了的某一次,季泽骋在与邺言擦身而过的时候,忽然按耐不住地勾住他的小指,手指缠绕住手指,两人都有瞬间的怔愣。待有人走近,手指慢慢松开,从食指到小指,从小指到指甲盖,一点一点抵住对方不舍得掰开,与划过黑白键的优雅流畅动作相反,他们像卡顿的唱片,发出晦涩的划片声。分开后,彼此走上各自的道路,勿需回头。

在最后一场重要的语文考试中,季泽骋破天荒地写出了一道古诗填空题,那是那一年得分率极低的一道题,考的正是李煜的《相见欢》的第一句: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挖空了的是前半句,季泽骋会对此有印象,是在老师教这首诗的第一天,他躺在邺言的床上,蹬着脚边背边做运动,想不起来时就狠狠把腿蹬地用力。后来他背着背着忽然坐起来,仿若领悟了一个奥义,他指着课本对邺言说:“无言独上西楼,说的可不就是阿言你吗。没有了阿言,一个人走上西楼,月亮弯弯像钩子一样,我也只觉得寂寞啊寂寞,梧桐在深院里把清冷的秋天锁上。剪也剪不断,理了更觉着乱,是离愁啊离愁,不是滋味在心头。”

那时,他们还在同一个班级。那时,许多的事都还没拆穿。那时,邺言还白眼他妄自菲薄,冷冷地说:“李煜要是知道你是这么曲解他的诗,他会从坟墓里爬起来找你理论的。”

“你管我,反正我背住了就行了。”季泽骋喜滋滋地说。

尽管如此,季泽骋也没能因为多写出一道题,成绩有突破性的改变。

邺言去到北方数一数二的著名高等学府,季泽骋在季妈妈的要求下,去到了最南方的三流大学。

不是特定的某一天,邺言站在阳台上点起一根烟,他心平气和抽得很慢,待浓重的烟味将他围绕时,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清新空气与烟味的差别所在。方才他听说季泽骋已经坐上飞机,去到那座最南方的城市。

为一个文凭奔走的他们,究竟是否算得上融入世俗了。

邺言想起自己看过某本书中的一句: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幸存者,一种是已迷失的。他忍受了无数的光景,当他选择放弃一切接纳真实的自己时,命运甩了他狠狠一个巴掌。而当他退居隐忍后,心却开始不甘地叫嚣,他固执了十年的“喜欢”究竟算个什么。

于是,那一刻他忽然心生冲动,想告诉他爱的男孩,那个太迟了的答案: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没能获得奋不顾身的勇气。所以,他只能站在阳台上默默抽一根烟。留恋起过往,偶尔会想到幸福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笑了,有时委屈与酸楚翻涌上心头。可无论是开心或难过,起伏一阵后都带来更大的失落,那才是叫人最感觉难受的。

阳台上方的天空,飞过一架飞机。那不是季泽骋的飞机,邺言知道,却有想流泪地冲动大喊:“笨蛋,我爱你啊。我喜欢了你十年,你知不知道。”

甜言蜜语只能说给不相关的人听,到了真正在意的人面前,“我爱你”三个字是如此的难以启齿。

飞机飞过,留下长长的白烟。过了一阵,白烟消散,天空恢复如常。

邺言站在阳台上,站成了久别的遗世独孤的角色。再不会有男孩从邻家的阳台喊着“阿言”向他跳来,他知道。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感觉撕痛。

坐在飞机上的季泽骋支撑着脑袋看窗外,他在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邺言的。是在两年前《面纱》掉在地上开始吗,还是更早之前,他第一次跳阳台开始呢。

时间的轴线,不断被拉到久远的更早以前,早到应该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向邺言欢脱地奔去那一刻开始。

据说心尚未反应过来时,行动会先给出答案。

阿言,其实,我更加爱你对不对,从很早以前开始。想到这里,季泽骋笑了。

飞机扬长而去,留下轰隆的声响。

我们要等恨了,才知道什么是爱;我们也要爱了,才知道光有爱是不够的。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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