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重回汴京-17
展昭拿着那小瓷瓶回了客房,将那瓷瓶放在桌上便收拾起晚上要用的东西。扎起袖箭,带上白玉堂为他准备的百宝囊,还有那人特意为他绘制的冲霄楼内图与机关要诀。展昭一边收拾东西,那视线一边止不住的落到那小瓷瓶上。
这东西当真是解药吗?当真会有效吗?涂善果真有如此好心,会在此紧要关头放自己一马,而不是拉自己陪葬?若是他当真想要自己死,那此刻自己一死可就拖了大家的后腿了!这么说,或许还是过了今晚,不,自己中了这样的毒,一旦进去必定是个死……
他心中反复盘算着,较量着,说不清孰对孰错。他便这样盘算着盘算着,不知怎得蹭到那桌子前,坐在圆凳上,手里握着那小瓷瓶发起呆来。最后,他突然拔掉瓶塞,将瓶中的东西倒出来,那小瓶中只有一粒红色的药丸,滚圆滚圆,像一颗红豆。
红豆,相思泪。
看着掌心里这颗浑圆的红色药丸,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涂善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过往的那些纠缠,还有当下的自己与玉堂。倏地,这颗药丸竟变得刺目起来。
展昭抬起手,那手不自觉的握紧起来,他用手背蹭着眉心揉动了两下,随即拿过桌上的茶盏按照小姑娘说的,将药丸掰开一半冲泡开来。看着那红色的药丸消融在水中,如同一滴血渐渐晕染了一碗水。他端起碗盏先小心翼翼的闻了闻,似乎是有一点腥味,可是到了此时在迟疑也没什么意义了。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若是此药为真,那自己便不用死在那冲霄之中;若此药为假,一会儿玉堂必定要回来收拾东西,看到自己的尸身定会难过,可他若是早早知道自己死了,总还有机会另派他人做下探冲霄的事情,不至于耽误了今晚的行动。
他主意已定便不再犹豫。吞下那半颗药丸,又将那碗艳红如血的汤药一口吞下。稍作片刻,似乎没有任何异样。展昭心里稍安,他起身,盘腿坐到床上开始盘膝打坐运起内力。先前就是如此,只要他一动内力便会立刻四肢百骸的疼痛难忍,这药原本也是为了制住他的内力,若是强行动用真气,必会要了他的性命。
展昭经气凝神运行了七个周天,初时还有一种刺痛的感觉从丹田传出,渐行了三四个周天之后,气息反倒通畅和顺起来,真气越行越顺,那股刺痛之感如同春雪消融一般,在身体里逐渐消失了。展昭长舒了一口气,将真气运行收拢回丹田,撤掌起身,只觉得一身轻松,竟是这近两三个月来从未有过的轻盈舒畅。
他脸上露出笑容,一个顽童般的笑容,突然噌的提气纵身一下跃到屋角上,紧接着双足一点,气息一提,又纵到另一边屋角,当真如同一只梁上燕般在屋里飞了起来。此刻他的心中充溢着久违的解脱的欢愉,像是在押已久的犯人终于迎来了解放。
这药是真的,玉堂,这药是真的!我可以陪伴你了,只要这是你所愿,我一定会好好陪着你。
展昭纵身跳下,在屋中站定,他正举起着双手,不可置信的兀自盯着自己的双手看着。突然嘭一声巨响,门被人一下撞开。
冲进来的是脸色巨变的白五爷。
“玉堂?”
展昭瞧见他的脸色吃了一惊,就见白玉堂已经气势汹汹的冲到他近前,一把将他的双臂紧紧攥住,把他拉到身前,瞪圆了一双眼睛凶神恶煞的盯着他瞧。
“玉,玉堂?你……”
这个“怎么了”还没有问出口,就听白玉堂的声音急切而大声在他耳边吼出来。
“展昭!猫儿!你可有什么不适?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展昭这才看出他此刻满头是汗,脸色焦急,双眼盯着自己恨不能将自己吞吃下去一般。展昭被他这模样唬了一跳,有被他这话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的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白五爷可不客气,抓着这猫上上下下的端详着摸起来。虽说两人已经是情谊相通,也曾几次亲吻在一起,可如此明目张胆光天化日的被那耗子上下其手,展昭还是觉得脸上一阵阵发臊。
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样的举动日后想必少不了。这念头一起他赶紧摇摇头,把这不合时宜的旖思奇想给甩到脑后。现下可不是想这些无稽之谈的好时候。他赶紧握住了那白耗子不老实的双手,因为再不制止,只怕那双手就要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来了。
“玉堂!展某无事,你到底怎么了?!”
“你无事?”白玉堂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脸上神情严肃。“四哥说你怀有死意,你告诉我,猫儿,你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紧锁的眉头如水的双眸,每一丝神情无不显示出他现在是何等心焦。展昭心下感动之余也已经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定是那精明过人的蒋四爷瞧出他脸色不对,自己哄哄白玉堂还能哄过去,想哄他蒋四爷确实不容易,更何况自己更未曾提防他什么。而自己也着实没有想到这水耗子竟然精明至此!仅仅是瞧瞧自己的言行便发现了不妥,还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告诉这动辄便要上天入地的锦毛鼠!他们不是好兄弟吗?难道他会不知道自己此举只能让玉堂着急上火?这蒋四爷一向心思细密,竟然也会做出这让人着急上火的事情,真不知他是无心还是有意!
展昭心里不住的埋怨起蒋平来。却不曾想那水耗子昔年曾经三言两语挑的他一怒之下去了陷空岛,才有了和白耗子那一番缠斗。
白玉堂此刻瞧着展昭神色如常,甚至盯着自己竟有几分出神。白玉堂心下也拿不准了,这猫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平时不见他这样看爷,今日倒瞧的这么大大方方,还发起愣来。他赶紧拉着展昭,让他坐到桌边,伸手去给他号脉。
他虽然不是什么杏林圣手,但好歹身边有个医圣传人的大嫂。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脉象如何他还是知道几分的。他的手指切在展昭的腕上,一摁之下,发现他的脉象宏博有力,心中顿觉踏实了不少。看来这猫没有隐瞒自己,他确实应该是没有要命的大事才是。
这样一想,他脸上顿时缓和了许多。瞧见他脸色缓和,展昭心里也舒畅不少。白玉堂仔细给他号脉之时,他同样在仔细的打量着白玉堂。他瞧见他额头上还有尚未干去的汗渍,瞧见他嘴角有一点点起皮。他们本是去议事的,白玉堂却匆匆跑回来。他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肯定不会议事到一半就把其他人抛下,他在此事中举足轻重,很多环节都要靠他来连结,来完成,想来他必定是赶紧完成了同众人的商议,便火急火燎的跑回来。且不说这时日比原定的时间早了不少,便是从他嘴角的干涩也可知道,他肯定是心焦的没有喝一口水。
这样想着,展昭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盏,将那杯茶印下。然后伸手一托白玉堂的下巴,快速的凑过去,将口中的茶水全数度过他的口中。白玉堂鲜少被人如此偷袭,何况又是如此出人意料的甜蜜一击,顿时有些发愣。他抬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残茶,几分惊喜几分疑惑的望向展昭。却见展昭款款坐回凳子,伸手拉过他的手温柔的握住,望着他的双眼,缓缓开口道。
“玉堂放心吧,我,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这俩只想着谈恋爱的坏孩子,亲妈已经是彻底管不住了,爱咋滴咋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