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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手

就在叶暇等人奋力抗敌时,魔煞宫最中心的密室大门缓缓打开,传闻中神秘嗜血的魔煞宫主带着厚重的獠牙面具,一步一步,走向了恭敬垂首的三人。

年近花甲,他的头发里已经夹杂了为数可观的银丝,但老者身形高大,周身真气亦内敛到了极致,竟有返璞归真之兆,萧临深心中一惊,然而多年间客生涯,他早已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地炉火纯青。

但还是免不了失望――君未期在药里动的手脚,难道对他真的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心念电转,面上却没有半分表露,萧临深平静道:“恭喜宫主出关,神功大成。”

面具后传来一声威严的应声,魔煞宫主甫一出关,便毫不迟疑地向关押君未期的偏殿走去,萧临深掩下心中的不安:“宫主,既然君未期的药已有成效,是否……”

要放了她?

“魔蛇。”威严低沉的嗓音似惊雷,炸响在他的耳畔,萧临深周身运转的真力一滞,脑中骤然眩晕,几乎站立不稳。

魔煞宫主向来独断专行,说一不二,最不喜旁人干涉他的决定,萧临深知道,这一声也只是他给他的一个教训――看他安然无恙地出来,想必是已经导正了练功的偏差,甚至已达到了传说中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境界,时机未至,计划好的种种行动也不得不搁置了。

面对这样的魔煞宫主,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取胜的机会,君未期仍在宫内,魔煞宫主想要她的性命易如反掌,他若是要保下她,身份必然暴露,多年的苦心经营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一路无言,宽大的袖袍下,无人注意之处,萧临深收紧了拳头,心中浮现出一双春水般的眼眸,和笑若春山的容颜。

若是她在这里,只怕拼却性命,也不会让她们伤到一根头发。

“宫主。”

来回巡视的守卫一见来人,便恭敬地打开了偏殿的门,门里两个妙龄丽人一站一坐,神情甚是悠闲,完全看不出其中一个正在被关押。

容情在风尘里摸爬打滚了十来年,惯将心思藏在妩媚的笑脸后,虽然惊讶于魔煞宫主成功出关,却也及时收敛了自己的神情,退居一隅。

毕竟明面上,她也是魔煞宫旗下的一员,只要没有暴露身份,就不会有人特意注意她。

“看起来我的解方已有成效。”君未期抬眼,缓缓站起身,向前几步,脚下的玄铁锁链发出响动:“那么阁下可否履行承诺,放我离开?”

“离开?”老者意味深长地吐出这两个字,目光锐冷如鹰隼,令人不适,寻常者轻易不敢在这样的目光下维持镇静,君未期却神情淡然,目光坚定。

“好胆色。”老者眼里浮起激赏,转瞬却是浓烈的杀意:“可惜,留你不得!”

容情悚然一惊。

话音落下,不必他动手,斩笑罗刹与枯骨刀身形瞬动,巨斧与鬼镰携悍风劈下,君未期面不改色,指尖却微微颤了一下。

习惯性带在身上的金针早已被搜走,她现在找遍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任何可以御敌的武器,之所以能保持这样的平静,只不过是对叶暇她们信任撑持罢了。

如果逃不过,也是命数,她相信留下的东西能够挽留淮安县百姓的姓名,她也相信若她死了,一定会有人替她报仇――简而言之,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人世能走这么一遭,遇到三两知己,把酒言欢,相依相伴,总是不亏。

“慢着!”

银光倏然闪动,牛毛般的银针看似一折即断,实则轻易动人心魄,直击命门。容情知道只要她闭上眼睛合起嘴巴,就能躲在一边逃过一劫,可是她才刚刚给出了承诺,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她的动作比想法来得更快,“慢着”两个字还没说完,指尖的银针就已经射了出去,险而又险地阻拦下了两道夺命的招式,魔煞宫主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语调上扬。

下一刻,斩笑罗刹的巨斧就已经对准了容情,红衣女郎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勉强微笑道:“宫主,她既然已经治好了您……”

接下来的话,湮灭在老者残酷无情的眼神里,女郎身前魁梧强壮的大汉轻蔑一笑:“敢违宫主之令者,斩。”

一言不合,就要下杀手!容情虽说早已见识到了魔煞宫毫无人性的规则铁令,却从未想到这铁令有朝一日会运用到自己身上,求情的话尚未说出口,她就和君未期受到了同等的待遇――

那就是,死!

“你……”君未期没想到这家伙还真傻傻的撞上去了,明明先前她已经警告过她,可是她还是没能听进去。

真是傻,逞什么强?她本来也不喜欢她,即使是现在,也看不上这家伙的傻里傻气的脑袋,她自己乖觉地缩着不就好了,干嘛当出头鸟?

来不及想太多,夺命的杀招又至眼前,一直站在魔煞宫主身后的驼背人,突然直起了弯着的背脊。

一瞬间气势变换,被疾风吹倒的竹竿重回傲岸之态,萧萧青竹般的青年眼神沉而冷,先时一直隐而不发的剑招顷刻间爆发。

隐忍多年的怒与恨,仿若洪水开闸,一泻千里,将两岸生灵席卷,毫不留情。无剑在手,心剑却发!

“终于忍不住了啊。”

老者听不出喜怒地喟叹了一声,萧临深即将袭至他后心的剑路倏改,扫向了那要夺取两双性命的刽刀。

寒霜之气落于身上,斩笑罗刹提斧的手竟然不受控制的僵住,容情乘此机会一针奇发,断去他流转真气的一道紧要穴窍。他们这边是其次,枯骨刀却直面攻击,对上了无剑之剑。

好奇的剑!好可怕的剑!

出其不意之下,两人一时为萧临深所制,但他们的武斗经验何等老道?萧临深一击得手,再与他们对上便只堪堪维持下风,但他也为君未期二人博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一直冷眼旁观的魔煞宫主似是看腻了这场好戏,也不见他如何运使诏书,一双显得老态,却足够宽大有力的手掌随意一抬,就向君未期拍下!

他的目标很明确,只要君未期――死。

明明看起来如此缓慢又如此平淡的一掌,君未期却觉心头一沉。

她曾登上燕州府最荒凉陡峭的关山,为摘采一株罕世药材险些落下悬崖;也曾踏过冰雕雪铸的极北大地,三天三夜的孤身独行险些死在无人所知的角落。

可是再没有哪一次,让她觉得如此接近死亡,那一掌压下,几乎有毁天灭地之感,一掌巨力撼动八荒,一瞬间山河崩裂,天地焚毁。

她以为自己对生死早已释然,此刻竟然觉得微微遗憾,模糊的视线中,一抹红影飘到身前――

那……是容情?还是秦之澄?

或者说都是,又都不是。

*

一线生死,一线险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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