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崖居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连族长苦思无果的问题都能一言道破，鹏老的确当之无愧博闻广学这四个字，单是这一点就值得她拜这个师。
当然，他的博闻广学很可能只局限于羽族，但她现在岂不正好就是一个羽族人，正要在这方面多多加强才是。
小羽毛并不担心鹏老的教导会跟她现有的心法发生冲突，族长都那样仔细查探过她体内的状况了，自是知道两者相互不妨碍才会连提都没有提起。
所以她猜，鹏老可能会从锻体方面着手。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她最为期盼的事，没出息地说，短期内她的重心就放在重新变成人上面了，其它的一切都要靠后。
又其实，从最初的最初，试图吸收日月精华开始，她的目标就是这个，成神成仙种种，反而是附带的效果。
第二天早饭后，凌旭和族长一起，亲自把她送到了鹏老所在的崖居。
这是羽族少数没有直接盖在树上的居所之一，甚至这算不上是什么居所，只是一些枯枝搭出来的一个粗糙鸟窝，傲然盘踞在一块高高突起的石头上，鹏老就端坐在鸟窝之中。
鸟窝之前倒是有一整块的平台，斧琢的痕迹相当崭新，明显是刚刚开辟出来的。
出乎小羽毛预料的是，平台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大多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也有才五六的小小孩――只得一个，就是阿宝，此刻他们都整整齐齐地无声跪坐在那里。
不是说好的关门弟子，也是首徒，即唯一一个亲传弟子的吗？
这些人看上去可不是打酱油来的啊。
特别是阿宝，昨天晚上族长阿公过去的时候也没见他说过什么呀，怎么一大早就到这里来了呢？
小羽毛心中狐疑，却是说不出来，基本也表现不出来什么，何况这也不是她表现狐疑的时候，她恭恭敬敬地对起了两个小肉翅，低下头，又屈了屈膝，对着鹏老拜了拜。
“坐那里去吧。”
鹏老并不动手，只拿翅稍一指，指向了平台上最前面，也是唯一剩下的那个空位。
空位旁边就是阿宝，再其它的人都坐在她们的身后。
小羽毛扫了那么一眼，一边猜测这大概是按身高来排的，一边乖乖地走了过去。
不过她就没办法跟他们一样跪着了，只能用蹲的姿势来降低自己的身高。
凌旭和族长看她已然入座，双双向鹏老告辞。
阿宝面泛笑意，趁机对小羽毛低语说：“惊喜吗？我们可以一起在鹏老这里学习啦！”
能有一个熟悉的人陪着自己一起来上课，自然是开心的！
小羽毛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阿宝又解释说：“是鸦白让我来哒，说是昨晚接到的通知。”
是族长阿公离了她们那里随后就开始着手这件事了么？
小羽毛这才恍然。
之后再没有机会说什么。
族长和凌旭已经离开，鹏老的授课已然开始。
没有任何开场白，也没有让在场的大家彼此相互介绍的意思，鹏老只一张口就滔滔不绝，讲述的却不是什么修炼的法门，而是羽族的历史。
随着一个字音一个字音的吐出，有一些像是金文，又像是甲骨文的文字次第在鹏老身旁的空中出现。
小羽毛研究了一阵子发现，如果鹏老的口述算是语音的话，这个应当就是字幕。
因此普及历史文化知识只是其一，更重要的大概还是在以这种方式教授她认字识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句话某种程度上可以用来解释鹏老当前的这种做法，虽然口口相授这种，对文字的掌握其实并没有太高的需求，但只有掌握了文字之后，她才能面向更为广阔的天地，自去各种书籍当中汲取足够的知识！
又的确这种教导是她目前所需要的，习惯了简体字的她，实在很需要一个系统全面的教学，来掌握这个世界相对古老的文字！
这其中阿宝也就算了，依着他的年纪，差不多就是进行启蒙，开始正式学习的时候，跟她一起学这个可以说是恰到好处，可那些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也需要跟她们一样从头学起吗？
还是他们只是听简史来了？
这样的念头只在小羽毛的脑子里转了一下子就过去了，鹏老的这种教学方式过于考验个人的学习能力，她跟起来其实还挺吃力的，并没有太多余的精力去想其它。
全神贯注之间，时间过得极快，正紧张记忆当中，这种不疾不徐的讲述声突然停了下来，字幕也不再跳起。
小羽毛微微纳闷，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却见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后她才听到了自己如鼓一样的腹鸣。
现在她还在幼崽阶段，正是身体生长速度最为可怕的时候，所以饿得特别的快。
小羽毛微感尴尬地低下了头，正好错过了今天为止，鹏老嘴角的第一丝也是唯一一丝笑意。
“今天就到这里。”
鹏老宣布结束，又点名指派：“鹏摇，你送鹤羽回去，记得一定要交到凌郎中的手上。”
“是！”
坐在小羽毛身后的一个少年随即站起，慎重地伸出双手，轻轻将小羽毛抱了起来。
小羽毛略略有些尴尬，但她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人送还真不行，横竖这又只是一个半大的小孩，她心里也没有太大的障碍。
这么做好心理建设之后，她很快淡定了下来，偏头看向阿宝。
阿宝笑对她挥了挥手：“小羽毛你先回去呀，我还要去鸦白那里，咱们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见。”
是不是其它孩子也都这样，一天当中，先来这里上文化课，然后再各自去自己的师傅那里开小灶，学习别的东西？
小羽毛若有所思地朝阿宝挥了挥小肉翅，又礼貌地对鹏老点了点头，鹏老今天第二次不甚明显地露出了一丝笑意，朝她挥了挥翅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