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免死玉牌
“我不冷。”
年华往后一撤,垂着眉眼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愫,看不见眸底。
禹珏沐与楚妙玉看着这一幕,略略尴尬,不过好在禹珏沐反应也够快,连忙笑骂开口。
“兄长,你侄子还在这里呢。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叔父,你莫不是要空手来?”
楚妙玉随着禹珏沐的话,连忙将怀中的婴孩往禹珏尧身前凑了凑,但她可不似禹珏沐那般轻松,对这太子楚妙玉心底还是敬畏的。
禹珏尧看着年华,神色并无波澜,只是眼底闪过一丝隐晦。他并没有收回手,反倒是上前一步,一手扣住年华的肩膀,一手给她搭上披风,嘴里平静吐出两个字。
“披上。”
年华这次倒是老老实实的,不过依旧没有抬头与他直视。
禹珏尧此时才转身,而身后的楚妙玉方才半递着孩子被他忽视着实尴尬,见他回身,立刻紧张起来。身边的丈夫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心慌,将她揽过,无言安慰。
禹珏尧看向孩子,后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什,放到那孩子的身上。
楚妙玉定睛一看,是一枚形状奇特的玉佩,双面皆是龙纹式样,中间有个大大的“赦”字。自古,龙纹只有帝王方可佩戴,为何太子要给孩子。可是不管怎样,她都需谢恩才可。正要开口之时,却听见禹珏沐的惊呼。
“玉牌!”
禹珏沐这一声,将年华的目光也引来,看向那‘玉牌’。楚妙玉心想这物件必是不凡,不能贸然开口谢恩或辞恩,遂也不再动作。
玉牌被禹珏沐拿了过去,他拉着抱孩子的楚妙玉跪在禹珏尧面前,将玉牌双手承在头顶,语气严肃很是郑重。
“兄长,此物太过贵重,还请兄长收回。免死玉牌自古只赠贤臣忠将,当年老濮北王随着圣上征战天下,杀伐四方,立下赫赫战功,才得与此物相配,获赠一枚。禹珏沐何德何能,的此免死玉牌!”
年华与楚妙玉本是不知此乃何物,听禹珏沐这么一说,无不惊色。
楚妙玉也赶忙开口道;“稚子尚在襁褓,怎能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还请殿下收回。”
年华见这夫妇二人不是推脱之词,是当真不想收下。毕竟,这礼物却是过于贵重。
她虽不识免死玉牌,可亦是听说过,圣上建国之时,为防后世子孙为帝不仁,残害百姓,宠奸佞,恶忠臣,遂命尚宫局以前朝玉玺,打造玉牌两枚,有铁卷丹书之功效,更有打皇鞭之含义。意在大禹帝王都要纳良言,听谏奏,克己克身行天下。
老濮北王封王之时,圣上便是以此玉牌相赠。不过濮北王并未过多招摇,知道这事情的人不多。
而另一枚,则是在纯慈皇后的手中,后皇后宾天,此玉牌不知所踪。
想来,应该是纯慈将它给了昭仁,后又传到禹珏尧手中。
禹珏尧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并没有伸手接过禹珏沐手中玉牌的意思。
“君无戏言,此物孤既是赠出,便不会收。沐弟,你当了解孤,此话无二遍。”
禹珏沐听后,脸上有些犹豫难做之色。身旁的楚妙玉更是拿不准禹珏尧的心思,时时看向身边的丈夫。
“那珏沐便谢过兄长重礼。只是此去山高水长,禹珏沐从此不再是皇家之人,此物怕也多半是用不上的。”
最终,禹珏沐还是收下了。他清楚禹珏尧的性子,说一不二,既然将此物给他,就绝不会再收回。
禹珏沐扶着妻子小心站起来,看着禹珏尧,再次道;“兄长,珏沐曾言,若一日你君临天下,我必肱骨贤王,助你守这万里锦绣江山。怎奈世事难料,一朝泼天富贵成梦,兄弟之诺,终要违背。”
“此去,不知经年多久,但愿重逢之时,你为天下仁君帝王,受万民敬仰!”
夜色越来越浓重,雾水也越来越大,马车离去的影子只一瞬便消失不见,徒留几点马蹄疾声。
“小郡王有你这个兄长,也是幸运。你给他玉牌,是保他后半生无虞平安。圣心难测,若是哪日,圣上再想起他来,也可不必担忧。”
年华看着故人离去的方向,拢拢身上的披风,对身旁的人道。
可是禹珏尧望着同样的方向,眼神更加的深邃,夹杂着一些莫名古怪的意味,年华开口良久后,他才淡道。
“防圣上,也是防孤。”
闫成文虽然已经擒获,但是罗生门这些年来在四王府暗中的布局筹谋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拔除的。四王死局已定,剩下的就只是尚有一命的禹珏沐。若是有心,便也可利用。
四王府满门抄斩,剩下的人若是被人利用,后果怎样?
禹珏尧不知,若一日他当真君临天下成了金銮殿里孤独的皇,又是否还是如今的心境?秋猎之前,禹珏沐还是圣上疼爱的皇孙,秋猎之后,就已然变成了帝王的顾忌。那么他呢?是否睥睨天下之时,也会如此。
若真是有那么一个时候,玉牌或许保得下这份兄弟情义。
年华听他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懂正欲相问,对方却又开口。
“走吧,回府。”
禹珏尧揽着她转身,没有给她机会开口。只是这一下碰触,却令年华一下想起来方才忧虑的事情。她顿住脚步,没有随他的意。
禹珏尧也停下看她,从方才解衣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有些不对劲,古怪的很。
“阿禹,你有没有见过胥家二小姐?你不是说在北地受她一番良言启发,才心有感悟的吗?那你是否见过她的真容?”
年华猝不及防的发问,令禹珏尧心中一沉。
“没有。”
他冷冷回答,似乎很不想谈及这个话题。
“楚妙玉要走了,白锦年是她唯一的亲人,怎不见他来送人?”
现在的年华,确实怪异,连脸上的那股子笑意,都怪。两个问题,问的不着边际,没有联系。
“你到底要问什么?”
禹珏尧拧了眉头,看着她,突然感觉自己很讨厌她此刻脸上的笑容,仿若是将一切都看透了,假象的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