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记得了

“祖宗，祖宗，你倒是说你那天晚上跑到什么地方喝酒去了？”从一早来到影楼，黎素明就一直跟在我身后，一直重复着相同的问题。

“你很闲？”我停下手里的工作，“刚好，有客人需要和你商量婚礼视频的细节，你去看看。”

继续手里的工作，忽略掉他的问题。

“祖宗，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我很担心你的，要是……”

“驿站。”不咸不淡的回答。

是的，那个同志酒吧叫做驿站，A市最出名的一家同志酒吧，他为什么出名我不想考究，我没有那个兴趣和闲心。我现在只对黎素明那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脸有兴趣。

一种莫名的快感自心底升腾而起。

“你怎么样？去那里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吧？”黎素明紧张地看着我。

“奇怪的人？”我玩味地望着黎素明，“比如说呢？”

“比如说韩……喊你一起喝酒的陌生坏男人！”看着我，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心虚。

“没有遇见你说的奇怪的人。”我平淡的说，明显地看到黎素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不过，我遇见海螺姑娘了。”黎素明的瞳孔不自然的缩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正常。

“海螺姑娘？”

“是呀，韩罗姑娘呀~”

黎素明的脸色瞬间刷白，他低下头，垂下自己的眼帘，掩去眼中的惊讶。

“小凡，你……”

“嘘。”阻止黎素明继续说下去，“素明，有些事你不说，我不会勉强你，但是，我希望有些事，你也不要过多干涉。”

伸手理顺他微乱的长发，“素明，去忙吧。”

低下头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不再理会黎素明。

黎素明一直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我，但是最后，他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小凡”下班的时候黎素叫住我，“我送你回家吧，你今天挺累的。”

“不用了，韩罗来接我。昨天晚上说好的。”平淡如水的回答，转身往外走。

“小凡！”黎素明拉住我的手，“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理由。”转身回望焦急的黎素明。他的眼里写满纠结。

“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背叛你了，你们早就结束了。”

“我不记得了。”拉开黎素明紧紧抓着我的手，“连同他对我的爱，全部不记得了。”连同你我之间的友情，全部都忘了。

黎素明垂着头，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低声喃喃：“不记得了……多好呀……”

再看黎素明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

我缓步朝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去。在回家的那个方向，有韩罗在等我，但是我不想见他，不想想到黎素明的表情，那种纠结而又痛苦的表情。

我不知道这场游戏中我扮演着什么角色，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就这样，按你自己的想法去活。”

不知不觉间，我停在了“驿站”的门前。现在快入冬了，日子变得越来越短，尽管天已经黑了，但是看时间才七点不到。走进酒吧，里面的人还很少，清静。

“把你们这里的酒挨个来一杯。”在吧台前坐下，准备喝喝酒，打发打发时间。

“这是什么？”看着面前静静躺着的咖啡，“是我表达不清楚，还是你没有听懂呢？”

我不想生气，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在酒水单上没有注明有咖啡的酒吧里会有咖啡这种玩意。

“老板娘，您就不要为难我了。”调酒师哭丧着一张脸说，“上一次新来的小可不认识你给你喝了酒，都被老板解雇了。老板说了，你来这里只能给你喝这个。”

再次看看面前的咖啡，拿起勺子搅搅，把上面好看的图形搅坏，糊成一片。

“老板娘，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我微微颔首，他便逃似得消失了。好像再慢一点我就会吃了他似的。

呵呵，老板娘，有意思的称谓呀。

我反复的拿着勺子在咖啡杯里搅呀搅，就是不去喝。看着勺子带动的旋窝，感觉自己也被那漩涡吸进去，牢牢抓住，慢慢沉迷，难以挣脱。

咖啡很快就没有了热气，就像我对这个酒吧的好奇心一样，渐渐消失。

拿起东西，起身离开。

门口，早就等在那里的人，给我围上一条围巾，想要将我拥入怀中，被我躲开了。

“天冷，以后出门多穿一件衣服，别着凉。”说着，拉着我的手朝他的车子走去。

他决口不提在影楼附近的漫长等待，也只字不问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只是若无其事地对我嘘寒问暖。

不过，就算他问了我又能回答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黎素明，都告诉你了吧。”韩罗突然问，透过后视镜，我能看见他紧张的表情。我相信，他也透过后视镜看见了我事不关己的蓦然表情。

“告诉我什么。”是疑问却用陈述的语气说出。不是因为我生气，而是真的觉得事不关己。

“晓晓，你真的什么都不问吗？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

“我该问什么？”我还可以在乎什么？问了，得到的是事实还是特地为我编好的故事情节？我又怎么判断这些事情的是与非？问了，这些事，与我……有关吗？

“问我们的过去，问我为什么现在才出现，问我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哪里……”韩罗把车停在路旁，“问我为什么当初选择离开现在又回来……”韩罗悲伤的看着我，给我一种下一秒，我就会被他眼底的悲伤淹没，至此万劫不复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