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不动，则不痛

头晕……

这是廖晓凡醒来时的第一感觉，第二感觉就是，安静！

静到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死了一样……

廖晓凡忍着头昏，撑着右手从床上坐起来打量自己周围的环境。

怎么说呢，廖晓凡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医院却没有丝毫惊讶，反而觉得理所应当的心情。

看着窗外无声摇曳的树木，无语凝咽。

记忆中，这是第二次，第二次醒来，身边没有韩罗的身影。

第一次，韩罗还没有回来。第二次，韩罗音信全无。

闭上眼睛，似乎还能感觉到昨晚那颠倒天地的眩晕和生病时联系不上韩罗的铺天盖地的恐惧和绝望感。

“晓晓，你感觉怎么样。”黎素明一走进病房就看见廖晓凡一人靠坐在病床上发呆。心里，说不出的疼……

廖晓凡并没有对黎素明的到来做出任何回应。

黎素明走到床边，将手中的保温桶放在廖晓凡背后的床头柜上。

“晓晓，我给你熬了你喜欢的皮蛋瘦肉粥，你将就吃一点。”

黎素明加大了说话的音量，廖晓凡还是没有回应黎素明。

黎素明的心颤了颤，艰难的将自己颤抖的手放到廖晓凡的肩头。

几乎同时，廖晓凡猛地回过头，迷茫的盯着黎素明。

有那么一瞬间，廖晓凡以为是韩罗，但是比视觉更快的嗅觉告诉廖晓凡，肩上的手，不是韩罗的。

“素明？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廖晓凡一开口，脸上的疑惑和迷茫更深了。

廖晓凡看着面带倦色的黎素明微笑着回答自己，就像刚才一样，廖晓凡一样没有听见黎素明的声音，只能从黎素明的嘴型辨别出他是在说“我叫了，但估计是声音太小，你没有听见。”

“我确实没有听见。”廖晓凡依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依据以往说话的力度，廖晓凡估摸着黎素明能够听见自己再说什么。

“没有听见就算了，来，喝点粥，我刚熬的。”黎素明微笑着打开保温桶，给拿出他自己熬的粥和自己炒的小菜。

“好。”廖晓凡苍白着脸，微笑着答应。

期间，廖晓凡一直看着黎素明，确切说廖晓凡一直看着黎素明的嘴，他担心自己会错过黎素明和自己的对话。

因为他真的，真的听不见呀。

“晓晓，你听不见了，是吗？”

尽管廖晓凡在笑，尽管他在回答自己的话，但是，黎素明就是知道，廖晓凡听不见了。就像医生说的那样，听力严重损伤。

廖晓凡苦涩的笑笑，“糟糕，还是被你发现了……”

他的脸上很平静，没有一点悲伤和惶急，就好像失聪的人不是他一样。

黎素明看着面无表情的廖晓凡，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他想将这个满心是伤的倔强的人儿拥入怀中，但顾忌着两人之间的身份，只能摇头作罢。

廖晓凡吃完早餐后没有多久医生便来查房，查房后安排廖晓凡再次做了听力测试，结果不出意料，双侧听力几乎降到零。

看到医生宣布结果的时候，廖晓凡很平静，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还因为，廖晓凡真的不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本就是一个与世界无关的人，现在彻底了，彻底切断了世界带给自己的感染。只要自己愿意，自己就可以不用接收来自这个与自己没有联系的世界的传递来的所有信息。

这样多好。

这样，心就不会动了吧。也就，不会痛了。

心不动，则不痛。

看到结果同样平静的还有黎素明。

不是因为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而是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事，对再一次将自己的心锁起来的廖晓凡来说，真的不算事。不过，就算他没将自己的心锁起来这样的事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事。

更何况，失忆的廖晓凡是忘了很多事，但是，那些很重要的技能他都没有忘记。比如摄影，再比如，唇语。

是的，廖晓凡会唇语，在某次意外之后，他学会了唇语。

所以，刚才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廖晓凡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所以，廖晓凡知道，医生对他做了怎样的宣判。

黎素明没有对这个结果做什么评论，也没有对廖晓凡说什么安慰的话，他只是静静的走到廖晓凡的背后，就像以前某个人做的那样，用自己的胸膛给他温暖，用自己的双手握住他的双肩，给他力量。

在他回头望向自己的时候，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告诉他，一切，有自己在。

医生说廖晓凡的失聪只是暂时的，会在治疗过程中慢慢恢复，主要是这种病有一定的自愈能力。

但是，廖晓凡已经住在医院接受了一周的治疗了，听力却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善，依旧处于看别人对自己说什么的状态。

即使一周已经过去，但廖晓凡也没有提出要回家休养的意见。

黎素明也当作不知道廖晓凡一直是一个不喜欢呆在医院的人。

这一周以来，廖晓凡没有开过自己的手机，没有和自己提起过发病那天晚上的异常，没有，提起过韩罗……

而这一周里，那个只要廖晓凡在医院就会寸步不离守着廖晓凡的人，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一次都没有过问过，廖晓凡的情况！

所以，有些事，既然廖晓凡不说，那么黎素明就陪着他，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