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痴人
由于种种原因，韩罗只在“绝尘”呆了一个小时，虽然他和黎素明都有很多话要倾诉，但是，这些事，不能在一个廖晓凡在的场合说。
很多时候，被隐瞒的那个人，才会是最幸福的。
隔天一早，韩罗就去了东莱墓园。
去那里，一是黎素明和他约在那里见面，二是有些话该和躺在那冰冷的地底下的人交代清楚。
有些话，不论他和廖晓凡将来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都必须要让那人知道。
韩罗到的时候，黎素明已经在那里了。今天的他特意将自己的长发好好的束在头顶，用木质的发簪挽成一个简单的髻。
穿着白色T恤和休闲裤的他，安静的蹲在廖晓忆的墓前，没有说话。
韩罗走上前，在他的身边蹲下。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那天他俩没有闹脾气，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韩罗刚靠近黎素明，黎素明就喃喃的说。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多嘴挑拨，如果他们没有闹矛盾，如果廖晓忆没有离家出走，如果廖晓凡没有因为找廖晓忆而在酒吧偶遇韩罗……是不是，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缘分这种东西很玄妙的。”就算是当初没有那件事，自己和廖晓凡不会在那个时候见面，但是，韩罗相信，该见面的人，缘分到了，始终是要见面的。
只是，时间和场景问题。
“是，如果不是这样，也许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在一起。”黎素明点点头。
没错，他们是很相爱，廖晓凡可以为了廖晓忆终身不娶，也不谈恋爱，但是，终究，他只会以哥哥的身份陪在廖晓忆的身边。
毕竟，两个人之间横亘着的割不断、又跨不过的血缘……
“也对，只要他一天不恢复记忆，他们两个就能够在一起一天，谁都没有办法将他们分开。”韩罗望着墓碑上的照片，心下一片凉。
爱是没有错的，可即使没有错，他们却永远无法像普通人那样将爱摆在阳光下，像普通人那样，用最平淡也是最幸福的方式相伴相守。
“你刚出现的时候，我曾天真的以为，你和晓晓在一起了，我和了了就有希望了，可是谁曾想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更想不到的是，那个傻瓜，为了能永远和晓晓在一起，居然将自己活成了晓晓！”
黎素明顺势坐在地上，身子微微靠着墓碑。
“你知道了了大学学的是什么吗？”黎素明望着仍然蹲在地上的韩罗，拍了拍身边的地，示意韩罗和自己一起坐下来，一起靠着这个他们都很熟悉的人，聊聊，关于那两个让他俩爱到无法自拔的人。
“不是和晓晓一样学的摄影吗？”韩罗回忆着关于廖晓凡的一切，也回忆着关于廖晓凡告诉自己的关于廖晓忆的一切。
仔细一回想，才发觉，廖晓凡的所有信息，基本上就是廖晓忆的所有信息。
他们已经不再仅仅是双胞胎兄弟那么简单，他们之间的一切，简直可以用镜像来解释。
“只说对了一半。”黎素明微笑，他很庆幸，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他最清楚，也只有他最了解他们兄弟两。
“晓晓喜欢摄影，在摄影方面也很有天赋。”黎素明顿了顿，他的眼神很迷离，仿佛陷入记忆漩涡般，“了了虽然在摄影方面有一点点感觉，但是他最喜欢的，还是心理学。”
不是喜欢心理学，而是，他太爱廖晓凡了，他想要知道，怎样，才能让这个对自己百般宠爱却不肯用另一半的角度来看自己的男人，将自己视为一个，可以作为灵魂伴侣的人。
所以，他对心理学感兴趣。
“所以，他们两个都拿了摄影学和心理学的双学位。”叶玄也就是那时候廖晓凡在心理学系拐回来的心理学天才。
那时候廖晓忆说叶玄是心理学界未来的泰斗的时候，自己还廖晓忆单纯，现在，才知道，原来，叶玄真的可以成为心理学界未来的泰斗！
只是，现在的他，却只能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和心态去看待这个心理学的新星。
又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设想过如果有一天发生兄弟两个天人永隔的境遇，所以，提前给自己和廖晓凡准备了这样一个退路和后手！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退路，最后用到的居然是自己。
“他们俩果然什么都要一样。”韩罗笑着摇摇头，像是再看两个爱玩爱闹的孩子。眼里是数不尽的温柔。
“可见他们心中，对方真的很重要。”
现在想想，很多时候廖晓忆的很多行为在别人眼里很冲动、很幼稚，但是，那都是经过他的考虑的。
“你知道晓晓的左耳因为小时候的意外鼓膜破裂，鼓膜修补术没有成功，所以他的左耳听不见。但是你肯定不知道，他的耳朵其实是了了不小心弄伤的。”
韩罗的眼中满是震惊，怪不得，怪不得他从来都将自己的耳朵听不见这件事看的那么淡，淡然到都快要让人怀疑，耳朵听不见的人不是他。
却原来是因为，那人给的，即使是痛，即使是伤，也是幸福的证明和痕迹。
黎素明看着韩罗眼中的吃惊，笑着遥遥头。
“你肯定更加不知道，晓晓手术失败后，了了狠心地将自己的左耳鼓膜也弄破了，不同的是，他没有接受鼓膜修补。”
韩罗震惊而又疑惑地望着黎素明，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他明明记得，明明记得那天那个医生的话，医生明明告诉自己，廖晓凡，不，应该说是廖晓忆两边的鼓膜都是好的。
如果不是那个医生的那些话，自己当初也就不会那么相信韩奕给自己的那份资料了。
“印天没有告诉你，在晓晓出院之前，我请了一个米国的专家来给他做手术吗？”
当初廖晓忆失忆错当自己是廖晓凡的时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黎素明请医生给他做了鼓膜修补术。
当时的他也许也是有那么一点私心的。他想要廖晓忆在变成廖晓凡的时候，能够保留一点点，一点点不是人们心中廖晓凡的印记。
这样，思念成灾的时候，他还能安慰自己，自己的了了还在，即使只是一点点痕迹。
“呵，看来你对自己还是没有那么绝情嘛。”韩罗打趣到。
“我爱了他那么多年，他没有了晓晓不能活，我没有了他，活着，还能干嘛？”黎素明用“你不也是这类人”的眼神望着韩罗，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