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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碰到这样的事,间宫那老头总是第一个想到我。”
草S一面嘟囔着,一面向右大幅度转动着爱车的方向盘。
这一带搭电车不太方便,多年失修的道路狭窄逼仄,汽车在巷道里拐来转去,搞不好就会熄火。草S拍了拍发出“突突”声响、还在不断滴水的内置空调,又一次踩动了油门。
虽说是路况不佳,但汽车的性能也确实略嫌陈旧。之前逛了几次汽车市场,然而草S犹豫再三,还是舍不得换辆新的。
开了八年多的黑色skyline,再想想家里那只走了十二年的闹钟……草S不无遗憾地想,自己大概是有些恋旧癖也说不定。
“那个,草S学长……”
扭头望了眼副驾驶座上紧抓着汽车拉手、一脸紧张的岸谷,草S叹了口气:“小岸,跟着我,你也很不走运啊。”
“我、我倒不这么觉得啦,跟着草S学长,每次都能长不少见识呢。”
“得啦。”草S掏掏耳朵,“只求能尽早了结手头的案子,我就万事大吉咯。”
明石桥堕河案件中,虽说疑凶依然毫无头绪,但眼下已经证实了遇害者的身份,也算是令人欣然的进展。草S暗想,要是能够一鼓作气就这么顺利解决就好了。
遇害者青木和贵登记在户籍上的住址是在东京市新宿区。根据东京警署的调查,青木和贵出生于单亲家庭,十六岁之前跟随母亲住在九州的乡下,母亲去世后,他独自来到了东京。因为只有初中学历,在东京做过推销,当过零件修理工,还与人合伙卖过啤酒,但每次都干的不长,最近的一次离职是被家私人保险公司解聘,此后也一直没有什么稳定的工作。
“室町二丁目花园区三栋四零九号,唔,就快到了。”
对着便条纸上抄的地址,岸谷瞅了眼车窗外电线杆上的路牌。草S又向前开动了数十米,将汽车停在了楼下的阴凉处。
迎面是座四层的公寓楼,外墙贴着色泽明快的墙砖,每户都有面积相当的外凸阳台,楼道里甚至有穿着白色制服专门负责卫生的清洁员工。
“老实说,比想象的要好很多啊。”
岸谷仰起脑袋,微张着嘴巴感叹。
“一个没有正经工作的人都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警视厅的薪金真应该再上个台阶才是。”草S低声嘀咕着,想了想又回头嘱咐道,“小岸,回去记得调查一下青木的经济来源。”
“明白了。”
向公寓楼的管理人员出示过警用手册后,草S他们顺利拿到了四零九的钥匙。进门之前,草S示意岸谷先检查一下信箱。
正如之前所料,信箱里塞满了四天量的报纸、广告以及银行账单。
“这是……”
岸谷拿着两张封面印着桃色比基尼女郎的海报,瞪大了眼睛。
“这是成人录像的邮购广告。”草S凑过头瞄了眼,“这种广告一般都会寄给在录像带店里租过成人录像的人啦。”
“草S学长,你这么清楚,难道也收到过……”
“笨蛋!”狠狠敲了下后辈的脑门,草S翻了个白眼,“等你再干几年刑警就明白了,这种情况,以往的案件里又不是没有过。”
他接过岸谷手里的桃色海报,翻来覆去看了看,又一把塞进带来的档案袋里。
“没什么特别的,二十一岁的单身男青年,会去租这种录像带也不足为奇。”
打开四零九房门的瞬间,草S就闻到了一股食物腐化的味道,他打开墙壁上的玄关灯,朝里屋环视了一圈,确定出味道的来源是桌上一盒没有扔掉的泡面。
“还有大半没吃完就离开了啊。”
草S憋住气朝泡面盒里看了眼,桌子上还摆着几盒打开的调味罐头,都是便利店常卖的速食食品。
“小岸,你把房间的大致样子拍下来。”
青木住的是带独立厨卫的一室一厅,进门后首先是道立柜式的玄关,然后是客厅厨房,再往里面用木质拉门隔断的,则是间四叠大的卧室。
就算是用草S这种单身汉的眼光来看,青木的房间也根本算不上整洁。地板上散落着杂志和漫画,床上的被子和枕头都乱糟糟地堆在一起,床对面是棕色的电视柜,上面摆着台十四寸的电视机和一架小型录像机。
草S戴上塑料薄膜手套,将电视柜下面堆着的录像带全部搬了出来,大约有二三十张之多。其中有几张一看就是那种成人录像,还有几张没有封面,而剩下的部分,从上面贴着的标签上看,应该是录好的棒球比赛。草S注意到墙角的位置上还摆着棒球手套和球棒。看来这个青木和贵该是棒球爱好者。
抽了其中一张没有封面的录像带放进录像机里,草S打开电视机,切换到录像频道。做完这些后,他站起身,推开了靠墙的移门衣柜。
不对劲啊。
除了悬挂在衣架上的几件秋冬季节的外套外,衣柜里几乎是空的。
另外让人比较在意的地方是,衣柜里头还立着一只半人高的拉杆箱。草S伸手拉了一把,很沉。他把拉杆箱拖出来,打开拉链,发现原本该放在衣柜里的衣服都一股脑塞进了箱子里,而除了衣服之外,箱子里还有一套简易的洗漱用品。
这个青木和贵,像是已经整理好了行李,随时准备出门的样子。
“草S学长……”
正在疑惑青木为什么要收拾行李、到底想去哪里的时候,身后传来岸谷有点发颤的声音:“学长,不得了了。”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草S回过头,发现站在角落里的岸谷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右手指着电视画面,眼睛瞪得圆圆的。
他皱了皱眉,扭头去看已经在播放的电视画面。录像带是无声的,上面混杂着雪花点,显得有些模糊,但很快对准了焦距,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人形轮廓。
那是一位年轻女子的背影,正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独自行走着,通过画面下方显示的时间看,是三月十九号的晚上十点四十分。接着画面一闪,又跳动到下一个时间段,还是同一段路,同一个女人,这次换了深紫色的长裙,右手挎着只黑色的漆皮手袋。
“这是跟踪狂的记录吗?”
迅速靠到身边来的岸谷犹豫着问。
“或许不止如此。”
草S凑近电视屏幕,用手指了下屏幕的右下方,因为是晚间拍摄的录像,画质并不明亮,但盯住那一点,还是可以看清,在女人即将要经过的路边,有个黑影正蜷着身子,悄然潜伏在棵梧桐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