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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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满没想到的是,很快她便又再次见到了沈元静。
只不过这回不是在琼林宴,而是在翰林院。
当然,沈元静此时已被封翰林院编修,而周满作为二甲进士,尚处于为期三个月流转于各部门的观政期。
她的第一站被分配到了礼部,而她此次是跟随仪制司的上官前来翰林院则是为了给翰林院一众官吏送朝廷新制的新印铸。
这种场合,她一个观政历事自然不用开口说任何话。
不过,她倒是可以站在一旁观察其他人。
比如,沈元静。
今日不同之前在琼林宴,沈元静一身靛蓝官服,整个人少了几分清艳,多了几分庄重。
虽然只是出入官场,但周满观她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很有章法,显然是有家学渊源的。
对此,白身一人的周满表示很羡慕。
与周满一样,朱显玉也正处于三个月的观政期,只不过她的第一站落到了刑部。
于是第一天下值,两个人状态便大相径庭。
周满在这边悠然自得,朱显玉则是累得恨不得立马趴下。
“刑部那帮官差简直不是人,一整天只知道办案,连口午饭都不给时间吃,还好我今日带了点心过去,要不得饿晕过去。”
周满听完,有些咋舌,等到她自己轮值到刑部观政时,也很是体验了一把朱显玉口中“一整天只知道办案”的感觉。
那真是太累了,累得她那天回到西厢房,都没有劲去抱香香软软的女儿了。
但周满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了观政的最后十来天,当她被分到都察院时,她这才知道什么叫“真忙得脚不沾地”。
不同于刑部只掌管天下邢狱,都察院是专门设来监察百官言行,若遇大案,还可直接越过刑部直接会审平冤,更不要说他们向来只听命于天子一人,也难怪民间会有把都察院称之为“天子爪牙”的恶名。
在都察院的十来日里,周满几乎没有一天是准点下值的。不仅如此,每每她回到家中,都已近深夜。
就这般,还有都察院的小吏与她笑谈他们这群观政历事走运呢。
“要不是我们薛御史这些时日去秦州办大案去了,你们一个个不忙到半夜是断不能回家的。”
周满听完,只觉头皮发麻,她只愿观政期满,自己不会被分配到这吃人的都察院去。
好在,周满的祈祷最终奏了效,观政期后不到一个月,她的封官文书便下来了。
她被分配到了户部,出任其下属度支司的六品主事。
而朱显玉则被分到了刑部,出任其下属清吏司的六品主事。
两人都留在了雍州,且还是六部的正六品主事,周满和朱显玉自然都十分高兴。
邵郎君更是去叫了雍州城里顶有名的醉仙居的一桌席面到家中来,好好庆贺了一番。
不过庆贺完不到两日,邵郎君便启程先回了宜州,既是为禀告父母也是为长居雍州作更多准备。
临走前,邵郎君特意询问周满可有什么要带到雍州来的,周满只摇了摇头。
她上次来雍州前便已有了不会再回宜州的打算,除了自家小院那些搬不走或不想搬动的东西,钱财和贵重物品她早就随身携带了过来。
只不过,现下她和朱显玉都定了官职有了差事,而邵家显然不可能单留朱显玉在雍州,周满便不得不开始打算另赁一座小院自居。
但雍州居大不易,寻摸了半天,她最后只勉强找到了一处位于城西有些破旧的一进小院,租金为每月二两。贵虽贵了点,但唯一的好处是附近居住的人员大多都是普通百姓或小官之家,但相对安全。
解决了住房还得解决女儿的照看问题。
现下阿宜不过两岁,正是非常需要人看管的时候,而大梁朝官大都每日一大早便要点卯上值,白日里等闲回不了家,一个月下来只有每旬一日的休沐。周满就是再要紧牙关,也得舍下钱来给阿宜找个娘子来照看。
最终,周满在牙人的介绍下,以六百文每个月的价格聘了位四十多岁有些上年纪姓钟的娘子。
至于门房和侍女,以她现在每月不过六两的俸禄还远远请不起。
而朱显玉,为了方便她上值,邵家花大钱在离六部不远的城北赁了一个大一进院子,邵郎君更是打算在雍州开辟自家米粮生意的新阵地。
第一天到度支司上值时,周满还颇有些忐忑。
但很快,成堆的卷宗账册就把她的不安打得七零八落,再没心思去想别的。
户部掌管天下财政,而度支司则主要担负从地方到中央各项收支的统计核算,司里各官吏均是算筹好手。
一整个月下来,她才不过堪堪上手。
等月底旬休,周满和朱显玉分别抱着孩子在城中一处茶楼相聚时,提起这一个月来的差事便有了说不完的抱怨。
“这一个月来,我感觉自己快跑断腿了,这下我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雍州之大!”
“雍州有多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度支司的卷宗有多高多厚,看了一整个月各地的赋税呈报,我也觉得自己都要头晕眼花。”
“阿满,我倒是宁愿看你们度支司的卷宗,也好过我日日对着那些腐臭的尸体来得轻松。”
说到这时,朱显玉面上一片愁苦,差点又想吐了。
周满忙安慰她,“你们刑部都是实差,你就当是高升前的磨练。”
哪知朱显玉却苦笑,“我们刑部算什么,在都察院那群大人面前,就连我们侍郎都要矮上几分。”
竟是这样,周满按下心中惊诧,换了个话题,“你家邵郎君的米粮铺子最近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