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番外（单亦篇）

单亦的一生，只能用一个悲剧来形容。

而酿成这一悲剧的，不过是成长路上的畸形经历。他仿佛永远被隔绝在嬉笑吵闹之外，心中的阴影始终纠缠着他。明明活在阳光下，触得到阳光，却感受不到温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卖命，指令下来，想办法照做，哪怕所做之事天理不容。

他想这大概是他唯一活着的理由了。

第一次没顺利完成任务，是在一个废弃的工场。有个人成了计划之外的漏网之鱼，再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警车已经将现场包围了。迫不得已，只能从暗道撤退。他不能确认这个人是否看到了他的脸，但要除掉他还是势在必行。

医院的正式见面，不是偶遇，他只是没想到旗N能醒的那么快，甚至没给他出手的机会，便只好假装路过。

从问话到被跟踪，都是单亦设计好的。他看着那个人每次都会正巧在他下班的路上等他，会做一桌菜带着满屋的菜香，优雅而不失风度地微笑着替他拉开座椅说着“欢迎回家”，也会在他接连三天的手术后讨好的替他锤肩……他看着猎物正一步步走进自己的圈套而不自知，偶尔也会想，不如就这样吧。

单亦十分警惕，旗N之前查到的线索，不过是他放出来的陷阱。他好像永远玩不腻猫抓老鼠的游戏。唯独这次，他栽了。

三年里，旗N从没放弃过调查他，他迟迟没有动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许是一个契机，也许……是想让旗N查到这一切，又或许他在等旗N先动手。

在那之前，谁都不愿打破这份现世静好的安宁。

旗N还是查到了，T市来人时，他知道旗N跟着。他知道旗N其实一早就查到了，只是还想求证。

没想到的是，这次下达的任务是除掉旗N。

该来的还是会来。

单亦第一次违抗了命令，回到公寓像往常一样一个人下棋。

旗N这次迟了近一小时才出现，照例还是一个人。

也不知抽了多少烟，单亦隔着大老远就能闻到。

“哟，都收了，我是不是来晚了？”旗N依然笑着，单亦却能感受到笑容中那一丝的不自然。

“嗯，明天请早。”单亦说。

旗N又点了支烟，这次没避着单亦，就靠着门边吞云吐雾起来。

单亦等了等，等到第三支烟点燃，才说：“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旗N又吸了口烟，踩灭了烟头，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这不没下着棋，有些手痒。诶，单医生，您看我这病该怎么治？”

单亦突然就笑了，旗N也跟着松了口气。

两人间那点隔阂仿佛顿时烟消云散了。

“来，输的剁手。”单亦取出放好的棋盘。

旗N噗嗤笑了起来：“你们医生平时都对自己这么狠的么？”

这一局，终究谁都没赢。

棋局被旗N掀翻了，他第一次对单亦发怒，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情绪竟然会因为单亦的几句话，便失控成这样。单亦坐在散落一地的棋子前，依然面无表情。

门被重重合上了。

单亦知道他走了，这才把视线挪到窗外。

他想如果这一切能结束就好了。

旗N三个月没再出现过，T市那边催了不止一次。单亦几次拿起手机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又重新放下。最终只发了个地址过去。

旗N赴约了。

他问他是不是在拿他做实验。

单亦只觉得可笑，可不是实验么？把陷阱里的小白鼠养成了虎，那老虎却开始学猫叫，失败的够彻底。

他提示过旗N，工场里有暗道，旗N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到了最后，还在劝他回头。

漫天火光中，单亦闭上了眼。

再也不会有人对他笑得这般温暖了。

旗N和单亦，一个桀骜不羁，人间沉浮。一个半世流离，莫问归处。

或许两人的相遇，便是一场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