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绝卷十五

卓青先生送给他的那块玉闪起点点光亮,华飞尘就知道眼前站着的是苍痕。

上次酒神节时，他的身体主控权被天绝夺去了，他没能见到苍痕。

这一次苍痕来找他,他一点不意外。

鬼月姝应该无所不晓。

苍痕看着他，目光平淡：“听说你在找我,所以我不请自来。”

华飞尘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没想到你就是苍痕。”

苍痕笑：“很多人都没想到是我。”

然后他道：“有人告诉你，找到我,可以帮你控制天绝,对么？”

“是。”

“他甚至告诉你，下阕鬼月姝之中我是最懦弱无用的那一个，于你而言最好控制是么？”

“是。”

苍痕微笑，这位华上神还真是毫无避讳。

他盯着他幽冷倾颓的双眼道：“再怎么懦弱我也是鬼月姝，靠近我对你没好处。”

华飞尘不语。

苍痕露出个莫测的笑：“这些话无非是天绝告诉你的，站在他的角度这么说其实也无可厚非。我们六个之中,天诛自私,紫月诡诈,天绝冷情，七杀无情,苍冥不争,而我最是软弱无用......呵呵呵,他们都喜欢这么说我。”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我懦弱？”

“因为我从未对上阕生出过异心，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上阕，天诛他们策划叛逃的时候，就连最是与世无争的苍冥都加入而我却不赞同,所以他们认定我胆小怕事，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苍冥虽有异心却早已被上阕控制，支离的一瞬间不得不领上阕之命奉霍云姬为宿主。”

“我和苍冥是下阕中的同脉鬼月姝，所以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不过现在我了解到，紫月那个家伙虽然也是个叛徒，不过早前他担心自己的下场转而又投奔了上阕，哼，不过是个首鼠两端，两面三刀的家伙。”

仿佛在耻笑紫月的心机，苍痕傲慢地扬起了下颌冷冷笑道：“上阕只相信我的效忠。”

“为什么你会这么......忠心？”

华飞尘无法理解，这些年他在和天绝的朝夕相处之中，看清了鬼月姝是怎样的性子，他们唯我独尊，绝不会臣服他人，他们没有什么忠心，他们只会忠于自己。

苍痕道：“因为他们想要称霸洪荒，父神辛苦创世，他们只想着毁灭，我要的和他们不一样，我想要的是永远脱离鬼月姝，我不想永远是一团戾气，更不想天诛他们犯下什么罪孽，我就要跟着承担同样的骂名和责罚，上阕答应我，他可以让我彻底摆脱鬼月姝的桎梏，这就是我的忠心。”

说到底他也是忠于自己。

说到这里，他不由嗤笑道：“天绝汲汲营营这么多年，他得到什么了，他连最可怜的行动自由都没有，上阕限制了他，让他永远困在你身上。”

苍痕看着华飞尘，慢悠悠地警告他：“我效忠的是上阕，我不会被任何人控制，所以你不要妄想控制我。”

华飞尘沉默。

却又听他道：“但是我会帮你。”

华飞尘微微一惊，抬眸看着苍痕那双赤金流火的双瞳，轻声道：“你会帮我？”

“我会帮你是因为你做得很好，好到甚至超出了上阕的预期，你让天绝至今都没能完全掌控你。”

华飞尘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天绝的确试图杀了他占据他的身体重获自由，可是目前为止，天绝没能杀他，他们两个谁也没能占到上风，他们彼此之间会在各自暂时夺取这具身体的主导权时，屏蔽对方的所有感官：不让对方知道自己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刚才又发生过什么事。

他们勉强都能做到不让对方窥伺自己的内心。

“你和天绝之间的禁制我会帮你，既然是上阕下的禁制，要解开也只有等上阕苏醒的时候，我会帮你争取这个机会。”

“多谢。”他颔首道：“那么请问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苍痕笑了，这人很让他欣赏，他和那群盲目愚蠢的家伙不一样，他懂得进退，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代价什么的，我暂时没有想好，总归是你付得起的，你想好了，你没有后悔的机会。”

华飞尘哑声道：“我不会后悔。”

那代价他付得起，无非是性命了，他不会后悔。

天际传来袅袅的圣音，那是为天帝传旨的圣音。

苍痕抬头望着那碧色的天穹，忽而笑道：“华飞尘，你可知这一次天帝下的是什么谕旨？”

华飞尘瞬时苍白的脸色告诉他，他已经知道那是什么谕旨了。

“画儿她......画儿她，私自携带鬼月姝......那不可能？”

“天帝的旨意不会有错。”

“她不可能和鬼月姝有关。”

苍痕眸光亮如星火，透着残忍的兴味：“华飞尘，你不觉得温画很眼熟么？到今天你都没有觉得不对劲么？”

他转过脸看他，眸中有些困惑。

“难道上微他们没有一个人把那件事告诉你？”

华飞尘眸光一深，恍若那瞬间有什么东西残破了下去，他没说话，恍惚了片刻，他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论是什么事，我都不想知道。”

他不愿意知道，他不敢知道。

苍痕没再多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云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