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亲二
周末，咖啡厅。
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正在咖啡厅的角落里打电话。
“哥，起床没？”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微微卷曲的头发垂在肩膀上，秀气的手指尖端只做了简单的抛光，打蜡，没有那些现下流行的色彩缤纷的美甲，看起来简单又大方。
女孩撒娇的声音甜甜糯糯，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可语气却多少有些泼辣。
“就知道你还没起，太阳都晒屁股啦……别别，你别挂电话，我这儿还有正经事儿呢。哥，救救你妹妹吧……我妈给我安排相亲啦……”
不知道电话对面说了什么，女孩拍了拍胸脯，学着自己妈妈的口气开始训话：“23怎么啦！女孩子最好在25岁之前就把自己嫁掉，过了28岁你就开始掉价啦！砖家都说了，过了30岁再生孩子你都有危险你晓得吧！现在你都没几年啦！你还不给我抓紧起来！今天你周阿姨介绍的小伙子我都看过照片了，人家小伙子干干净净、本本分分的，配你绰绰有余了，你再不把自己嫁出去，祸害不到别的小伙子，还想祸害你妈一辈子啊！”
在电话对面的笑声里，女孩嘟着嘴恳求着：“哥，这次我实在拗不过我妈啦，你就帮帮忙吧……也不用你跟我妈去说，这事儿就是玉皇大帝下凡了也没用，除非玉皇大帝说娶我，不然我妈不带松口的……呸，你才要嫁给玉皇大帝哪！你正经点，你妹妹都落难了，你再不帮我，我要是得了抑郁症，就从你家阳台上跳下去！看我大伯不打飞了你……不用不用，你就陪我相亲就成……好哥哥，求你了，大不了我回头烧菜给你吃……你可拉倒吧，你平时吃的还不如猪食呢，大学那几年，我看你就啃方便面了，就这样说定了啊，地址一会我发到你短信里，要不是这事儿太丢人了，我就叫我闺蜜帮忙救场了，你就发发善心马上赶过来吧，一想到我要相亲，我尴尬症都要犯啦！你抓紧啊，一会你要是不来我可上你家闹去！”
挂断了电话，曹蓉就开始一个人玩手机，实在禁不起老妈的唠叨，她愣是比约定时间提前了接近一小时到达了相亲地点。
玩了会消除游戏，曹蓉实在觉得没意思，于是又开始刷起朋友圈，老妈的朋友圈刚刚更新了，最新动态是‘我家蓉蓉相亲啦~预祝蓉蓉一切顺利，相亲成功！’
曹蓉看着这条令人尴尬的动态，真想吐口血，然后直接打120，进医院躲上一阵子，这次真是丢人丢大了，所有亲戚朋友都看到了吧？再想到老妈曾经加过的那么多家长群，加过那么多自己的同学家长，这下肯定要被嘲笑死了。
曹蓉干脆把手机丢到了一边，毫无形象的趴在了桌子上，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往外地投几份简历，或者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出国务工算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桌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曹蓉懒洋洋的抓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习惯性的手指滑动，随手点了拒接，就又把手机扔在了一边。不管是“朋友你好，耽误你两分钟”还是“这里是奔跑节目组，恭喜你中了二等奖”，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曹蓉现在都没有去应对的心情。
距离“相亲大冒险”游戏还有半小时，老哥曹海还没赶到，曹蓉决定先趴在桌子上晒晒太阳，如果能在阳光下睡上一会，醒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那人生就完美了。
就在曹蓉不顾形象的摊在桌子上的时候，对面的椅子被拉开了，曹蓉没抬头，不管对面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她都不想搭理。
“你好，请问您是曹蓉么？”一个男人坐在了拉开的椅子上，年轻的声音准确的叫出了曹蓉的名字。
曹蓉被吓一跳，赶紧坐直了身体假扮端庄：“是我，请问你是？”
“你好，我叫罗飞，我阿姨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这一刻，曹蓉真的很想死，刚才的逖真是太有损形象了。
曹蓉紧张的又缕了一下被压乱的头发，觉得自己刚才的回答真是逊毙了，要是时光能够倒流，她刚才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曹蓉，也绝对不会反问对方是谁，刚才的最佳反应该说对方认错了，然后是抓起包包转身就走才对！
“你好，不好意思哈，你和照片看起来不大一样，我没认出来。”曹蓉客气的假笑着。
“恩，我比较上相，照片比本人好一些。”罗飞咧嘴笑了笑，虽然这只是个无聊的相亲任务，但他还是要努力的完成，不是说他想要相亲成功，步入婚姻坟墓。而是他不能刻意破坏，不然被大姨打电话告诉老家的父母，自己就真的麻烦大了。
“哪里，你真人比照片帅很多。”曹蓉违心的恭维着，她早就不记得照片上罗飞的样子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丑也不帅，马马虎虎一个普通人，勉强只能算是阳光，也许回家之后可以用这个当做借口，推掉这段孽缘，跟老妈说这个男人自己看不上眼。
罗飞和曹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客套着，一边发散着思维想要找点对方的毛病或缺点，但只是简单的客套了几句之后，气氛就在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下，滑入了尴尬的沉默，两个人都是被家长逼出来的，谁都没有真心相亲的意思，彼此之间又一点也不了解，也没有深入了解对方的渴望，于是就各自玩起了面前的饮料来。
沉默了几分钟，罗飞看着面前的这位姑娘，觉得她应该已经可以用勺子数清楚那杯珍珠奶茶里有多少颗珍珠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题缓解一下这种尴尬的沉默，自己实在是缺乏应付女孩子的经验。这次相亲是亲戚牵线搭桥，所以肯定不能刚见面，没说几句话就告辞，那未免有些太不礼貌了。对面的女孩也许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两个人总不能就这么静坐一下午啊，又不是轮功聚会……罗飞决定由自己打破沉默。
“听说你刚毕业，找到合适的工作了么？”罗飞终于甩出了一个话题。
曹蓉脸上的无聊和装出来的恬静显得有些僵硬，她捏了捏手里的杯子，想把这杯饮料泼在对面那人脸上，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找没找到工作要你管！吃你家干粮啦？但在现实中，她只能整理下发梢，温柔的笑笑：“还没有呢，父母想要我留在本市，想办法进个企事业单位，这样能安稳一些。不过我觉得自己还年轻，想先多看看这个世界，这世界还有那么多的选择和机会，有那么多的美好和色彩，我不想还没尝试过就放弃，所以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其实企事业单位不错的，有个编制多少安稳些，女孩子自己出去拼搏很累的。”罗飞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随口说着，他并不是想指点江山，只是他进入社会这几年，已经看过了太多人间冷暖、办公室里的明争暗斗、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上司的争功诿过，这些都让他无比怀念上学时的时光。
然而，这几句话听在曹蓉的耳中，就有了些不一样的味道，她的心底暗自咒骂，凭什么啊，你一个外人管我这些！你管得着么？还能不能愉快的一起聊天了？老哥你死哪里去了？怎么还不来啊！
捏着手里的杯子，曹蓉幻想着，这要是滚烫的开水，我绝对泼你一脸，烫的你满脸开花，哇哇大叫！不过现实中的曹蓉仍旧只能牵动着嘴角，给出了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假笑：“听阿姨说，罗先生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了？恩，买车了么？买房了么？”
这一刻的罗飞冷汗都快流出来了，他不知道大姨是如何介绍自己的，到底给自己吹了什么牛？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难道大姨说自己事业有成了？
罗飞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曹蓉话里的意思，看样子这小姑娘有点叛逆，对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满，这几个问题应该是给他的回应。罗飞开心的笑了起来：“哪有，毕业几年了，我也就是给别人打工，想在这座城市里买房子，估计下辈子都没戏喽。”
说完，罗飞还暗暗思忖着，既然小姑娘原本就有些怨气了，自己再这样贬低一下自己之后，这姑娘应该对自己没意思了吧？回头只要她说句完全看不上我，是不是这次我就过关了？
曹蓉看着罗飞爽朗的承认了自己一无所有，对罗飞的印象倒是好了些。也许他刚刚的话就是有口无心的随口闲聊，并非有的放矢针对自己，对于自己的针锋相对，他也没有恼羞成怒，没有说女人物质，也没随意吹牛，看上去还是挺好相处的样子。这样的话即使不和他处对象，当个朋友聊聊也不错，反正自己现在需要一个挡箭牌来应付家里。
就在曹蓉想开口的时候，罗飞的电话响了起来，罗飞歉意的对着曹蓉笑了笑，就接起了电话。
“喂？飞哥，你忙完了没？”
电话是小白打来的，罗飞看了看表，自己刚坐下几分钟，肯定不能立刻就走：“是小白啊……啊，不行，我现在有事呢……呵呵，晚上吧。”
小白的语气有些冷了下来：“哦，那我挂啦，一会再说吧。”
罗飞放下了手里的电话，曹蓉看了罗飞一眼，体贴的说：“有事你就先去忙吧，我没关系的。”
“没什么事。”罗飞阳光爽朗的笑了笑，他没注意到，一个男孩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神色复杂的收起了电话，离开了咖啡厅。
就在罗飞想开口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曹蓉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老妹啊，我到了，你在哪呢？”
曹蓉把手机用力的往自己的耳朵上压了压，希望能减少些声音的扩散：“我在XX咖啡厅，怎么了？什么？你也在这？我怎么没看到你啊？”
听到曹海的声音，曹蓉一边演戏，一边站了起来四处看了两眼。虽然对这位罗飞的感官印象没有那么差，但有了可以从容脱身的机会，她可不愿继续着烦闷的相亲。
曹海几步就走到了曹蓉的桌前，不等曹海开口，曹蓉就抢先介绍了起来：“这是我哥们，小海。这是我一朋友，罗飞。”
哥们？还小海……曹海亲昵的拍了下曹蓉的额头，然后才对罗飞微笑着点头致意。
“别闹，不过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啊！”曹蓉一边拍掉了曹海的手，一边装作惊喜的和曹海打招呼。
“是啊，好巧啊，我本来坐在那边，然后突然想起你了就给你打个电话……”
还没等曹海把故事编完，敬业的服务生就拿着饮品单走到了曹海的面前：“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曹蓉尴尬的笑了笑。
曹海指着身后：“我刚刚的咖啡放在那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