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三棺人俑【一更】
棺盖发出哗啦的轴承声音,向着另一头猛冲出去,随后撞在门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声。
宁茗捂住耳朵,等那震荡的声音过去,突又觉得脚下晃荡起来。
晃荡伴随着沉重的死人的呼吸。
死人的呼吸……宁茗知道是那棺木当中的守门人要出来了,他的鱼钩扔了出去,绳索自己变得长之又长,将这棺木五花大绑,若那东西出来,便能被绳索牵绊勒住。
谢流离也已经扔出符纸,抵在那人的额头、前胸、四肢,将它牢牢地固定,但他们两人仍能听到颤动的声音。
两个人本没走到那棺木身前去,这下将棺木里面的东西先都出力控制住了,宁茗这才对着谢流离使出一个眼神。“你先过去。”
谢流离也向他抛去一股眼神。“你先过去。”
这下宁茗不大高兴了。皱着眉头白她一眼。“凭什么我先?”
谢流离鼓了鼓嘴,也回一瞪目,随后向宁茗悄没声地靠近一些,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将他踹了出去。
宁茗踉跄前扑,手登时抓住那棺材边,才将自己身体稳了下来。他回头嗔怒道,“你先踢的棺材板,你怎么不上来?”
谢流离叉着腰,下巴往前一指,“起床了。”
宁茗这才将眼睛转回去,低头一望,那家伙果然睁开了眼睛。
那眼睛发出耀目的黄色光亮,直视上方,头艰难地震荡,似乎想转动一丁点,却奈何久躺棺中,竟然转不过来。
谢流离眼见那人想望宁茗这边斜眼看去,便跳将上来把宁茗的脑袋拧向自己:“他的眼睛可是勾魂儿的,最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美男子。莫得直视他。”
宁茗睨着她手,“你这样捧着我的脸,叫我也好生难为情。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弟妹。”
脸皮直如这帝陵的棺木厚,谢流离将手拿开,往后一瞥,这才看清楚眼前棺木当中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模样。
仍然是瓷器烧灼在外,却与六螺城不同的是,这瓷人竟然从脑门盖上长出了头发,不知是怎么透过那脑顶让一根根的墨发从中露出来的。白乳光亮的漆皮坚硬地包裹在其肌肤外――内里有没有肌肤那还真不知道。此人光滑明亮的惨白漆皮上,凹凸有致地点缀出眼鼻口耳。那眉毛如为远山之黛,目光倒是因为安上了黄兽那致人无力的眼睛,显得无神了。
再往下看,脖颈的纹路都勾勒出来,甚至有一丝的油腻感,那锁骨凸起的地方仿若有水滴般,令人遐想,而下穿的是珍珠绣锦的抹胸,这抹胸亦是陶彩勾勒,并非只随意穿了人的衫子在上面,外面披着一件藕色薄透的春衫,亦为雕画,却栩栩如生,若只是一件瓷器,那当真也是鬼斧神工的雕画与上彩了。
如此美艳的侍女瓷人,便为帝陵中伺候在主人门外的婢子,只是动作僵硬了一些。
突然间“喀拉拉”地一声,谢流离与宁茗目光瞟过去,望见她艰难地将头摆向了左边。
脑袋能动了。
这一摆动似乎活络了身体里面的筋骨。
她的头这时又迅速地摆到右边。
随后便如扇子一般来回地扇风摆动。
宁茗见谢流离在上下找着什么,没有找着后,便夺过了他的鱼竿,随后用那杆子,狠狠地向那瓷人的脑袋砸下去。
这鱼竿的竿子好歹结实如贴。但谢流离砸下去的姿势可颇为不雅。
便如砍柴似的,谢流离一棍一棍地砸下,很快将那晃动的脑袋砸出一个洞来,那脑袋就好像敲碎了的鸡蛋壳,从里面蹦出活人已死后却因为封存而干不了的脑浆。
奇臭无比地熏出来。
谢流离砸上了瘾,宁茗捂着鼻子,眼睁睁地看她将那瓷器侍女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的一摊臭泥水后,听她喘口气,“呼,你快翻翻她棺材里有没有钥匙。还有它身上。”
宁茗有些不敢,“听说瓷尸能活着,都是因为有残魂和腐脏,你先将依附残魂的腐脏挖出来,我再搜。”
谢流离叹息一声,“她正好有一副完好的脑子,我已经见上面依附着残魂,因此才将她脑子捣烂了。忙了这么久,你都没看明白?”
宁茗道,“那她脑子也不好使啊,要这脑子有什么用,还不是愣生生地连坐都没坐起身来,就又死绝了。”
谢流离将沾满脑浆的鱼竿还给他,“你的脑子和她差不多。”
宁茗将那侍女棺材与身上翻找一遍,道:“这儿没有,若不然就是镶进了里面。
便又嫌弃地将鱼竿递过来,“你继续砸吧,将她浑身上下全砸了,说不定能有。”
他话音还没落,“砰砰”连着两声响,周围另外两个棺盖突然被顶裂,从那两个棺盖上各捅出一个人头来,宁茗浑身一抖,眼见那两颗头颅都不再是女俑,而是兵俑。
紧接着那两俑从棺木当中站了起来,两人行动仿若牵丝兄弟,棺盖立时被顶烂,宁茗道:“苍天,怪不得见那木头便不甚好,原是怕他们出不来!”
“这两人可不似那呆头女俑!”
谢流离符咒漫天飘下,如龙卷般分别缠绕住两俑,那两俑瞪着黄兽的眼睛从棺木走出来,筋骨关节俱如常人。
两俑每踏出一步,整个墓室都震动一番,谢流离与宁茗忍不住抬头仰望,生怕哪里落下土渣子,这地方便危险了。
谢流离用符推赶一阵,那两人仿若无障碍,继续向两人踏过来,同时伸出了手掌,便欲要捏碎眼前的活人。
谢流离已经提了最大力了,仍旧阻止不住,宁茗也伸出了钓竿,往其中一俑身上绑过去。
这一绑果然有用,原先两个都朝着谢流离,这时候那个被钓竿缠住的,目光一斜,朝着宁茗去了。
谢流离松了一口气,全力抵那一个人,但仍然是吃力,很快就被他欺近过来。好在这家伙是庞然大物,行动总不能有人那样快捷,谢流离顺着墙壁一个拐弯,转到他身后,趁着他要回身的时候,用符纸贴住他的胳膊,试图将那胳膊扯开。
竟然一扯不动!
宁茗那边也使出了吃奶的劲,最后还是发觉没办法将他停住,只好满场子地开始乱跑。
眼见他一边叫,一边跑到了谢流离跟前,那兵俑也很快地跟了过来,谢流离恨铁不成钢:“你给我滚到一边儿去!”
宁茗张牙舞爪,还在边跑边叫,这个时候道,“能滚我绝对不跑,这是没招啊!”
谢流离欲哭无泪,她想宁昱了。
同样是一个爹生的,差别怎么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