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结局第一
宁昱死守在京城之外,火烧一片尸人大军,然而火焰中,那些尸人开始重新耸动,向着城门带火前进,在烧掉最后一分残魂腐彘前,丝毫不退缩。
那是中山道人重新催动的人偶。腐烂脏器与残魂做成的人偶,便是大军的将军,统帅着他们前行。
他的木偶,他想要绝灭这个人世的决心,他对这个世界的兴趣,都仅仅在此。
这是他喜欢做的事情,从让木偶变活,到让死人变活。
母亲……他想起母亲。在阿筠阿笙的还提时,母亲就已经离去,真正见证母亲死去的,也就只有他与大哥。大哥被他看作是市侩、迂腐的朝臣,没有太多情感,而他才是真正爱母亲的人。
他那时便想着……为什么死去的,不可以复活?为什么从地府取出灵魂,却要忍受天罚的代价?
总有一种办法,是能让所爱之人复活,而又不会受到惩罚的。
可“让母亲复活”的心思,渐渐演变成操纵人偶的欲望。母亲没有复活,而千万个孤魂残魂所滞留的脏器得以借尸还魂,重新走向这个世界。
但却只是为了他已经迷失的心智罢了。
火彘尸身仿佛被什么东西催动得更加厉害,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如踏跳板一般飞快地踏进城墙上,猛扑向人群,将士奋勇抵抗。
宁昱在战火之中,想到六螺城的那一战。
那只不过是始作俑者的演练,来嘲笑世俗人类的渺小。但人并不渺小。宁昱坐镇城墙,指挥迎敌,将一个个的火彘尸身投入到更大的尸群当中。
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只有三万。他们的手脚再快,也拿不了刀枪。宁昱与众将一起呼喝歌唱,各个儿精神百倍。
城内的疫群发狂愈演愈烈。
突然之间,两个爬上墙来的尸人将他摁倒在地上,一直掐在他脖颈,跪在他的胸膛,一只踩踏着他的右手。宁昱的左手向跌在地上的刀抓去,脖颈感到窒息。
“千万不能妥协!”他的脑子里想到谢流离的身影,便愈发振作,努力探刀。身旁已有将士冲上去砍那尸人,但它们不觉疼,也不松手,定要置人于死地!
宁昱的胸前泛出了朱红色的光,很快地,那朱红色便拼凑成符文字样,倏忽间,化为一阵强大的推举之力,将那尸身生生推开。
而那尸身的手还握着宁昱的脖颈,此时也被那朱红光芒撕裂。
是荷包。
宁昱将那脖颈上的手指掰开,扔在一边,温柔抚摸着自己胸膛的荷包,自言自语,“傻丫头真是无所不在。”
说着说着便对空笑了,诸将士看他死里逃生,上来问询,却见太子殿下只是傻笑,大约是活过来在庆幸吧。
……
宁平所有的人隔绝在这一座座宅院之内,这些围困疫民的人群渐渐开始扑向墙边的火。
一个一个前仆后继地扑向火中点燃自身,将火势引着。他们不是尸人,因而能感知到烧灼的剧痛,许多人在地上滚爬,互相抓抱、碾压,还有一些不畏剧痛的,拼命爬墙向外博取生路。
宁频木队将外围也团团围住,但凡有人出来,便会以枪刺杀。
而不知何时方休。
有部下向宁频溃骸案纱唷…全屠了。”
宁坪莺莸伤一眼。
凌楚替他说话道:“此间未犯病之人还有许多,更何况现下信使已经带来消息,是那妖人木偶操纵作祟。虽然犯病的必须处死,但那时为怕他感染到城中去,不得已而为之。咱们如何干的了那灭绝人性的事。”
那部下讪讪低了头,宁频溃骸凹抑懈改赴埠茫俊
那部下答:“在郓城,一切安好。”
宁频愕阃繁阕呖了。那部下仔细一思,不觉汗颜。宁撇还是问他一句父母,以让他唤起对这些疫民的同情。
忽然天上降下闪电,宁昱与宁圃诓煌处仰头望去,只见到风卷残云、地上烟尘滚滚,黄沙罩目。
诸人以袖挡风,片刻之后,那风沙安定下来。再看时,狂暴的疫民尽皆摔倒在地,而未发病的则抱在一起大哭了起来。
城墙之上滚落的尸体砸在下首,风沙来过后,所有仍在攀爬的活尸,都静止了下去,一个个或躺,或站,如同他们死去时那般宁静。
宁昱抬头望着天空,心思涌动:“是阿筠……”
还未过太久,前面尘土又飘飞起来,紧接着是十五万浩荡的禁军走来。宁昱下令作战准备,此回能辨别得出是对手是人而非实体,宁昱笃定心思,与将领道:“本宫亲自带人下去守城!”
“不可!”
“尸人一战众将士已经疲乏,本宫要亲自下去,振奋士气。”说着便大喊一声,带人下城迎接新的一场战斗。
禁军越发靠近,谢流离骑着马走在前头,宁茗押送着宁升走在后头。这十五万禁军的身后,还有各宫嫔妃与各色大臣,正都徐徐走来,面相定云门。
谢流离放飞了白鹭秋千,秋千一路直飞至宁昱的肩头,它身体肉圆,颤颤巍巍地站稳后,低头以鸟语同他说话。
原来……真的是阿筠。
谢流离兴奋极了,跨着马快步上前,远远地,望见一身戎衣褴褛,满脸焦黑的男人,站在城门最前面,正微笑地在迎接她的归来。
本来的整装待发,倒像是接自己媳妇儿回家了。
这十万大军迎门的阵势,可没有哪一个后妃享受过。
谢流离的白驹跑得飞快,迎着宁昱而上,一路甜笑着走到他眼前去,将手里握着满是汗的一只小小的铁符递给他。
虎符。
此间的故事宁昱不知,他想立刻找个无人的地方,听她讲给他,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讲他个三天三夜的。
城门打开,宁昱与她走在最前方,带领着数十万兵马与后妃臣子,重新走入城中去。
宁普在令人清扫地上的尸体,将哭泣中的疫民安置下来,等待太医院前来问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