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边娅娅靠在沙发上，看向对面微微低着头不言不语的男人，心想，五年？七年？或许，已经有十年了？

太久了。时光模糊了记忆，把男孩变成了男人。她甚至说不出他有什么变化，因为连最初的模样都已经记不清了。

他看起来依旧很帅气，打理的清爽精神，应该过得不错。

可是既然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为什么又要毫无意义的聚在一起？

边娅娅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Ada。后者拍了拍手，把舒扬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才笑着开口，“好不容易有在一起聚会的机会，大家不要这么消沉嘛。”

“来聊天啊。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无话不说的，不是吗？”

“OK。你们都不说，我先来喽。”Ada拿起打开的香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啊，在国外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的实在是腻味坏了。”

“当年跟那个老太婆讲了条件说，多久不回来来着？”Ada摇晃着酒杯，在沙发扶手上侧身坐下，白腻修长的小腿交叠在一起，惹人联想。“啊，是十年，对吧。”

“十年啊，没想到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舒扬和边娅娅谁都没有接话，安静的像坐在茶室而非酒吧。Ada被扫了兴致，耸耸肩，自个儿从包里拿出“助兴”的东西加在酒里。

做这一切，她都没有背着两人，动作坦然得很。却让看见的两人一同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边娅娅声音微微发抖，“你在干什么？”

“镇静点亲爱的。你又不是没尝过。”

“Ada！”舒扬额头有青筋冒出来，忍无可忍厉声道，“这是在中国！”

“你小声一点啊，明明刚才对娅娅都是和颜悦色的。哼，还是这么偏心。”Ada瘪瘪嘴，转眼间却又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意。“还有啊，你干嘛这么叫我。”

“叫我艾妲啊，我喜欢你给我起的名字。”

**

舒扬其实是个相当孩子气的人。

在酒吧意外的认识之后，三个人在课外经常结伴活动。一天午饭，舒扬突然心血来潮，“Ada，你要不要换个中文名字？”

“为什么要换？”Ada不感兴趣，“我挺喜欢我自己的名字。”

“毕竟在中国，以后你都在这里生活的话，要入乡随俗。”舒扬说，“快娅娅，你的语文那么好，给她起个名字呗。”

“我怎么不相信你是因为入乡随俗，才想帮她起中文名字的呢？”边娅娅提出质疑。

Ada附议，“总觉得你没安什么好心啊喂。”

舒扬哈哈大笑起来，笑容温暖又爽朗，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好吧好吧我承认，主要是每次写名字，我们都要写那么复杂的汉字，而你一笔就圈好了。我觉得不太公平嘛。”

Ada&边娅娅：“......”这孩子怕不是个智障。

“还是娅娅了解我。”舒扬眨眨眼，示意边娅娅站在他的一边，“起一个嘛。多个中文名字有什么不好？万一你以后回美国遇到朋友，还可以跟他们炫耀。多有面子。”

Ada不置可否：“那你起喽。”

“我？我不行，以我的审美，这要是起个翠华什么的，拉低你的档次吗不是。”

“......”果然是智障。Ada嘴角抽了抽，又满含期待地转向边娅娅，“yaya你说呢？其实我要求也不高，只要好记好听就行。最好笔画简单，好写。”

刚才还没准备要名字呢，被舒扬一忽悠连起名的要求都想好了。边娅娅随口道，“叫艾达呗。好记又好写。”她以手指为笔在餐桌上划了两个字的轮廓。

“太普通了吧。”舒扬说，“这么普通怎么配得上我们的大美人Ada。”

“这话我爱听。”Ada笑嘻嘻道，“那你说，改什么？”

“我看看。”舒扬煞有其事地端详了一下餐桌，好像边娅娅真的在上面留下了字的痕迹似的。

“要不改个字吧。改成‘妲’，怎么样？”

边娅娅眼前一亮连连点头，Ada却还没明白。

“这个字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什么意思啊？”

“妲己的妲啊，中国古代著名的祸水。”舒扬挤眉弄眼地，把Ada乐得饭都忘了吃，“超级大美女的名字，多符合你形象啊。”

“艾妲。”Ada自己念了一遍，颇为满意，“还行吧。我就收下啦。”

“那你以后写这个名字？”

“拉倒吧我又不傻。能一笔写完我的名字为啥要写两个字？这名字就留着收藏还差不多。”

“......”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边娅娅总是快乐的。她喜欢这两个朋友，只要聚在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话题。但彼此相处的都太坦然，坦然到忘了在别人眼中，三个人的友情是多么耐人寻味的“同学关系”。

而在边娅娅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她就已经成了别人的话题。

女孩子是种奇怪的生物，她们或许没有勇气去对喜欢的男孩告白，却有双倍的勇敢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在无辜的女孩身上。

或许也并不能算无辜。

某天下课的间隙，边娅娅被困在厕所的小隔间里，听到上课铃声响起，推了推面前纹丝不动的门，忍不住叹气，想着要不以后还是少跟舒扬一起玩儿。

毕竟Ada老是到处乱跑不在学校，她就成了唯一的目标。总这样听不成课的话，期末考试没法儿交差。

逼仄的空间里压抑的让人胸闷。边娅娅踩在垃圾桶盖子上，开始思考从上面翻出去的可能性。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厕所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有人在小声问，“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