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记忆

“小姐，若将来……”管家声音哽咽没能继续说下去。

“若将来如何？”古雪泪眼问道。

管家只是摇头，他不希冀她能做什么，只是好好活着便可。

牛车将他们送到另一个镇子上，天气阴沉，分辨不出时间，大约也晚了，天空开始坠落几滴雨，起初只是小雨，渐渐雨势变大，管家牵着她的手站在一个巷子里等，等啊等，等啊等，她不知道是不是等他们口中的先生，风裹着雨水打过来，她瑟缩整个身子，靠近管家取暖。

管家也朝着巷子尽头张望这，他渐渐焦灼起来，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巷子的另一头。天渐渐黑沉，雨水不停，几乎很难看清巷子的另一边，他们还是在原地等，她脚都站麻了。

突然那头出现个人影，伴随着那个人影还发出凄厉的哭喊，“李叔，快走，快走……”

是玉兰的声音，她被抓住了，在那一头哭喊着。

管家僵住那么一下，抱起她就开始狂奔，后背似有千军万马追来，管家老了，他抱着她没跑多远就跌倒在地上，她听见他的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听上去就很痛。

她的心随着管家的慌乱也变得恐惧害怕，她不知道是谁在追他们，他们能不能跑掉，能不能不要再淋雨，能不能不去死。

管家把她藏进一个破缸后面，交代他千万不能出声，也不要管雨水越来越大，哗啦啦地砸进破水缸里，她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得清一群人追着管家跑的声音。

古雪无声地掉眼泪，一点声音不发出，就在破水缸后面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因为害怕。

后来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四处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刚刚的大雨转而边成细细的雨丝，她扒开黏在脸上的发丝，又把脸上的雨水抹干净，腿脚都发麻了，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尽管又麻又疼，还是尽量站起来，弯着小身板探出脑袋。

刚伸出头就碰上一张鬼脸，吓得她一屁股坐了回去，眼泪不断地下流，嘴里却一点声音没有。

她回想起来了，那张鬼脸是林轩的獠牙面具，就如同今日的一样。

古雪用力回想，回想那个声音，回想当时的场景，她确定，就是同一个人。

他把她从破水缸后面扯出来，细雨飘摇，那獠牙面具人的背后是一群身着隐在夜色里的人，她看到玉兰还有管家在他们手中奄奄一息。

在细雨中，她突然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能死在这里，一路上那么多人为了保护她就丧命，她是王女，管家也说过要她好好活下去。

她不知道死的什么感觉，但是她知道娘亲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娘亲，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她用稚嫩的声音看着那张獠牙面具，“等等，留我一条命，我要杀一个人。”

“我凭什么留下你？”

她被这句话堵住，她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张面具下的提问，她只想哭，可是她又不敢哭。

那人似乎很惊讶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语气里带着笑，“不如我给你个选择好了，留下你，杀了旁边的老伯和你身边的丫鬟，怎么样？”

獠牙面具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捏着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举起来，她拼命挣扎，他的手指只是轻轻一按，她就喘不过气来，她的小手指拼命想要掰开那只捏着她脖子的手，然而都只是徒劳无功。

她想到姐姐死了，弟弟也死了，或许就是眼前这个人杀的，她姓李，她是王女，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她一再告知自己，自己不能死。

在挣扎中，她吐出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