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南华初雪

猎户家的房间不多，钟月月睡床上，古川就睡在他的床榻边。寒冷的冬天已经来了，猎户家的房间到处透风，风过的地方，鬼哭狼嚎，房间内的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

他是钟家的小公子，也是云霞山庄最受宠的钟公子，他没吃过什么苦头，跟随古川数日，吃不好，睡不好，有时只是匆匆在客栈歇脚，喝上一口热汤之后就忙着赶路，他都咬牙挺过来了。他在心头还暗暗佩服自己，带着伤还能这样折腾下来。

那夜实在寒冷，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钟月月开口问，“你不冷吗？”

没有回响。

他伸出手想要碰一下古川，发觉她全身暖热，完全没有被寒风侵蚀。他脑袋钻出被子来，黑漆漆的房间里什么也看不见，“你是不是生病了？”

古川悠悠问道，“你冷？”

“风都快把屋子掀了，你说能不冷吗？”

他的手突然被握住，她的体温传给了他，她似乎是运功来维持体温。他想象不到她的功力会有那么深，全身的热量渐渐传递给了他。

她的手心很暖和，他反握住她的手，暖意带给人困倦感，钟月月强撑着睡意，他觉得这样的夜晚，他们之间可以聊点什么，比如她的过往，比如她现在要去南华做什么，又比如她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然而他只是握着她的手开不了口。那晚，他睡得很沉，甚至还做了个很美的梦，梦里南华山清水秀，一点也不冷，他和古川在百花盛开的地方看山看水。美梦中的他完全不知床榻下的人早已经离开。

翌日，钟月月侧过身看古川躺着的地方，空空如也，他伸手触摸床榻下的被子，冰冷一片，她离开很久了。

她总会悄无声息的离开，每一次都是这样。第一次，他们歇息在茶棚主人张洋家，他知道她不安好心，知道她是个偷他令牌的贼，可是还是很心软，心软地被她摆弄，还为她去镇里寻药，等他匆忙赶回来时，她已经走了。

第二次，她装可怜无辜，他着迷一般听信她的鬼话，被她迷晕在云霞山庄的地牢里，她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这一次，他差点没命，她也倒能仔仔细细照料他，最后还是不知不觉地走了。

她如一阵风，什么时候来摸不定，什么时候走也不清楚，不知道下一次相遇的场景又会是什么样。

——

白雪覆盖了整个南华城，城里大街小巷都有孩子们欢快的身影，入目皆是茫茫白色，有不少人都拿出自己笤帚开始扫雪，呼出的热气足以显示着南华冬天的寒冷。

茫茫雪地里，远远地看过去有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长街尽头渐渐走近，扫雪的人都被这景象吸引去目光，都想知道是谁身穿耀眼的红色在雪后的南华主街道行走，红色身影越来越近，扫雪的人皆抬头张望。

原本是被雪色下红色身影吸引住目光的人，后来逐渐被红衣女子背后的武器所夺走视线，与雪一样的银白光亮，整个刀鞘没有任何装饰，却足以让人遐想刀鞘内的刀的样子。

古川步伐沉稳，在雪地留下一串脚印。她高挑的身姿又逐渐消失出扫雪人的视线，良久整个街道才发出扫雪的声音，众扫雪的人才后知后觉那位红衣女子穿的单薄，宛如仙外之地来的人一般。

古川敲晕阻拦她进入云霞山庄的人，她负手而立，远望整个云霞山庄，白雪皑皑，让整个山庄更添上几分冷色，原本山庄中草木就不多，此刻看上去更加肃穆冷气。

古川大摇大摆地走进山庄，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手中皆是兵器，甚至还有扫雪的笤帚。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有着短胡子，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怒目瞪向她。

“来者何人，可知擅闯山庄会是上面后果？”

对方气势十足，惹得古川一笑，“贺千澜不是想见我吗？如今我来了。”

短胡子中年男眯眼思索，恍然大悟道：“是你？”

古川又是一笑，“怎么样，不请我进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