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战场磨炼

钟月月摸了摸怀里的刀，他对面是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漓水城临时招来的小兵，他叫小六，他不是漓水城的人，因为饥荒而离开自己的家乡，随着父母一起来的，后来只剩下母亲带着几个孩子，父亲病死在路上。

他在家中排行第六，所以家里人都喊他小六。钟月月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有两个夜晚他们聊起来过。

大家脸上都是血污灰尘，若是不洗脸根本看不出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可小六不一样，钟月月一眼就能在士兵里认出他。小六又高又瘦，看上去就是没营养长匀称的样子，他双眼明澈，整日杀敌的人，双眼还能那么清澈明亮，就因为这，钟月月才记住他。

小六也很信任他，因为他替小六挡过一箭，好在那支箭擦着钟月月的肩膀过去，没有伤到大碍，战场上，随时都要小心谨慎，钟月月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也全靠经验累积。

“月哥，你说今晚他们会打上来吗？”

这句话很像是一个小孩在问一箭不确定的事情，钟月月也不知道，这事情怎么能说得准，没准下一刻陈还山的脸就出现在城墙上，带着那惹人厌的狂笑。

“打上来打不上来我们好好守着就行，放聪明点，别小小年纪命没了。”

小六认命一般，“命没了很正常，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看和我同龄的都死了，就我还活着。”

钟月月瞪都懒得瞪他一眼，他实在太累了，表情都懒得去做。

“所以你更要好好活着，不能像他们一样跟砍菜一样被人砍了。”

“月哥，如果我们赢了，你会做什么？”

钟月月居然很认真地去思考了这个问题，然而他想着的是，他们不会赢，他们只能等援兵来，如果援兵不到，那么很有可能就要死在漓水城，或者投降也不是不可，但投降之后不过是在另一个阵营里打仗。

“我会好好睡一觉。”

“就这个？”

“能好好睡一觉已经很难得了，你呢？”

“我不想打仗，我想做个郎中。”

钟月月突然笑出声，想来，守城门的士兵里有不少还是他包扎的伤口，后来好不容易来了两个老郎中，他才得以好好守城门，想不到他前面十几年追求的东西，竟然用在了战场上，说来也算是个大用处了。

“月哥，你笑什么？”

“等仗打完了，你就去做你想做的。”

“可是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仗？”

“快了，就快了。”

快了，这样的话既是说给他听，更是说给自己听，只有这样才能坚持下去。月光太明媚，照亮士兵们的铠甲，钟月月微微眯眼，继续盯着城下，小六也同他一样，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没什么精神，却很认真地盯梢。

钟月月知道陈还山会来，但是这一次他是悄悄地怕上来。他以往的作风必定会在城墙下叫骂一番，把武器声响放到最大，想以此来吓唬守城的士兵，而这一次，陈还山如同夜间的老鼠，带着大大小小的老鼠没声没息地爬上城墙。

钟月月只觉得不对劲，果不其然，与他相隔不远的另一城门敌军如耗子一般往上爬，也不知那边值夜的人是不是眼神不好，竟然没能发现。

钟月月回身还是坐着的状态，冲着空中大喊，“西南门有敌军，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