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喻远庭眸光有一瞬间的凝滞,中微子实验他是知道的，只是那时候他对他父亲已经不信任，更不相信他们的实验。
他因为父母对自己的隐瞒和利用,与家里闹掰，彻底从家里搬了出去。有一次回家,喻欢一个人在楼下看电视,看到他回来高兴地跑去叫父母。
喻远庭那天的心情不好,不太想被打扰，没有理会喻欢顾自上楼回房间。在推开自己房门时,看到喻欢突然停在书房门前,朝他招手。换做平时喻远庭肯定一个眼神都不会给这丫头,那天却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他们两个一上一下趴在门外,听着父亲打电话的声音,只听了一个大概。
喻远庭此刻回想起来，仍然记得父亲提到“地心实验”,“中微子”,“已经捕捉”的字样，父亲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他们也只听到这里，就被从房间出来的母亲撞见。母亲见喻远庭回来,兴奋的把自己的一双儿女拽到自己房间，问东问西了一会儿,才把喻远庭放出去。他再出来时书房门已经打开,父亲沉着脸问他“都听到了？”
喻远庭脚步没有停留,从父亲身前径直走过，低声回了一句“谁稀罕。”
“喻远庭，你别忘了你的身份。要想待在那，就好好学,以后来帮我。”喻父第一次说了软话，但语气仍然生硬。
喻远庭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当时父亲的话怎么想都不对。当时他父亲已经身居高位，又不是商贾之家要子承父业，父亲要他去帮忙说不通。而且他父亲并不是一个会搞裙带关系的人。
所以，当时父亲指的是中微子实验？
喻远庭带着满脑子疑惑看向喻欢。
喻欢眼神中透出兴奋的光，抿唇朝着喻远庭点了点头。
“那个实验你还知道什么？”那天喻远庭很快就离开家里，对之后的事一无所知，但是喻欢一直和父母在一起，很可能知道的比自己多。
“我后来又听到几次爸爸打电话，都是关于那个实验进展的，而且我被母亲警告过好多次，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实验好像是爸爸派人研究的，不是……”喻欢没有往下说，用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看行喻远庭。喻远庭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让她继续。
“有一次我听见他们打电话说中微子的频率测定证明那些东西有自己的思维，只是他们和人类的频率不同，所以无法做到信息对称。”喻欢继续道。
“所以，我能和你们说的中微子交换信息？”付锦坐在喻远庭身后，从兄妹二人交流的信息中，逐渐明白喻欢想要表达的事。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喻欢点头。
付锦突然抱住自己双膝，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他对于那些人来说就是一个媒介吧。
喻远庭感觉到身后人的挪动，回身拍了拍付锦的肩头，又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安慰“别想太多，现在事情还不清楚，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频率对比出来了。”大双小双来不及敲门，两个人打开门后争抢往里面挤，差点两个人一起卡在门口。
“说结果。”喻远庭皱眉看着两个没规矩的人，语气带着不悦。
不过相对于查找到线索的兴奋，这两个人完全没有把喻远庭的语气放在心上。
大双挤进来后，直接把研究报告投到大屏上。
几双眼睛一起盯着大屏上出现的波形图，开始波形的频率相差很大，但是随着进度条的移动，波形的频率开始慢慢靠近，最后竟然同频共振。
“这是付锦的脑电波和你们捕捉到的频率碎片？”喻远庭把已知答案当做问题问出口。
“对，完全同频了，说明付锦可以获得他们的信息，我们终于成功了。”小双激动地跑到付锦床边，给付锦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被喻远庭拎小鸡一般拎起来，扔出去。
“可是我得到的信息并不多，而且都是在昏迷时。”付锦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的价值，但是作为唯一的媒介翻译信息的能力太弱，能起到什么作用自己心里都没底。
“我和我哥刚刚研究了一下，你脑子里好像有两个波段，虽然这不太科学，但是我们都有这种感觉。你晕倒后才会接收到那些信息是因为你清醒时脑中另一个波段干扰，只有那段波段暂休眠，和他们同频的那段波才会发挥作用，这么说你懂吧？”小双手脚并用的一边比划，一边解释。
“我好想明白了。”付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身体被植入了芯片，大部分时间都受芯片的频率支配，但是他大脑中还残留一部分自己的脑电波。两种波段的干扰，必然会影响付锦接受外界的波段，所以必须要除去他自己的那段脑电波。
他看向身侧的喻远庭，喻远庭从付锦脸上看出他的想法，这一点他也想到了。
但喻远庭也清楚付锦要去除自己的脑电波，他就彻底变成一个受芯片支配的机器人，他不会同意。
“你们先出去一下可以吗？我想和喻长官谈谈。”付锦对上喻远庭目光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人心里怎么想的。两个人真正心意相通的时间并不多，但很多事已经可以做到心有灵犀，甚至不需要多说一个字。
还处在兴奋中的小双，收敛了笑容，还要再说些什么，把喻欢拖出了门。
付锦见到门被喻欢关好，才从床上下来，坐在喻远庭身边，面容异常严肃地道“我们谈谈吧，我知道你担心我会把自己彻底变成一个机器人，但是……”
“不要说了，我不同意。”喻远庭打断付锦的话，眼中尽是上位者不可被违抗的坚决。
“你先听我说完行吗？”付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身体受自己意识支配的地方并不多，这个程序我已经用了20几年，先不说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不得不承认他们设计的程序真的很厉害，他可以满足我生活的所有需求，除了……”付锦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不过程序或许可以改的，到时候你亲自帮我改就好了。”
“付锦，你知不知道，失去自己的大脑，一旦芯片出现问题你会怎么样？”喻远庭双手用力摇着付锦的肩膀，想把这人摇醒。
“我知道，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必须要知道这里和蓝星到底发生了什么，用我一个人换无数人，甚至整个人类的安全太值得了。而且并不是要我的命，就算是我身体中的芯片没有办法工作了，不是还有你吗？你们现在移植芯片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不过是写程序的问题。他们都能做到，你肯定也行。等这个事解决了，我什么都不做，就给自己写程序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的性格，我就把自己写成什么样子。”付锦把喻远庭的双手从自己肩上拿下。
“我只要真实的你，不要程序化的你，失去了自己的思维，你就是一串有□□的代码，付锦你疯了吗？你真以为你是救世主？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喻远庭的眼圈通红，似能滴下血。
“你先冷静一下，我把我的性格写给你，我们一起按照我的性格写程序，写到最像我。你就当我真的当了一次救世主，然后又重生了，可能与之前的我不太一样，但是能这样重生不是最好的结局吗？”付锦目光平静，他看着喻远庭发狂，心里撕裂的痛，所有安慰喻远庭的话又何尝不是安慰自己。他从来没有想过做救世主，他只想做一个能写出很厉害代码的程序员而已，只是没想到自己最后却都成为代码编写的程序，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圆满。
“好啊，我现在联系彭凡做准备，把你脑中的芯片移植给我，然后让我的脑细胞休眠，你当我重生好不好？”喻远庭用付锦的话堵住了他的路。
“喻远庭，你知道的，这个芯片是我从小植入的，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付锦知道喻远庭是无理取闹，心里却莫名地升起一阵心酸。
他想了想拉起喻远庭的手，柔声商量道“我们先问一下彭凡，好不好？”
付锦直接把通讯器放了外音，对面响了几声，彭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鼻音，像是刚刚哭过。
“彭凡姐，你是感冒了吗？”付锦试探地问道。
“付锦，你和喻远庭在一起吗？”彭凡没有回答付锦的话，反问道。
“嗯，他在我身边。”付锦与喻远庭对视后回答。
“所以你们什么都知道，只是骗我一个人是吗？张意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周放说他是周豪的弟弟？是真的吗？”伴随着抽泣声，一个又一个问题甩了过来。
付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彭凡不仅是喻远庭的朋友，也是张意和周豪的朋友，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该怎么去和彭凡解释。
付锦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敢看喻远庭的表情，这个时候的喻远庭应该是最难过的。他握住喻远庭的手，微微用力攥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