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傻子 - 重生长公主 - 青色兔子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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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小傻子

燕灼华拖延时间的理由就是宋家二老爷子的六十大寿。

当日宋元澈从出了大都就跟着她而受到奚落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并非有意如此,而是家祖父的六十大寿快到了。

宋长庚的生辰在七月十四日,是鬼门大开的日子,故此往后挪了一日,都是在十五日庆祝生辰。

如今刚刚转入七月,离宋长庚六十大寿不过旬日,燕灼华笔走游龙,写道“还望母后体谅,准儿臣恭贺宋长庚六十大寿,再从容归去”。她写完,往未干的墨迹上吹了口气,自己检查了一遍,见没有疏漏,便让绿檀拿去封好发回大都。

十七就坐在她身边,耳垂已被她揉・捏得又红又软,却是一动不动,仍是静静低着头,又乖又呆的模样。

燕灼华狡黠一笑,贴到他耳边,吹着气吐出俩字,“喜欢?”

十七不敢动弹,他想要回应,却本能地感觉这样的话不该说出口;一种奇怪的情绪让他说不出来――那是种让他想要蜷缩起四肢,隐藏起面容的情绪。

燕灼华只是戏弄他一下,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上手摸了摸他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转而唤绿檀进来。

“去传黑黑戈及来。”燕灼华吩咐着,又道:“宋长庚六十大寿,你瞧着准备点寿礼。”她没说要准备什么样的寿礼,那自然是照着从前的例子给些差不多的,也不用特意精心准备的意思。

绿檀一一应下。

宋长庚这几日的确是收寿礼收到手软。宋家是在前朝就出过丞相的人家,后来太祖南下,前朝式微,宋家见机快,故而有开国之功;后来太祖龙归大海前,曾在名正言顺的长子元帝与疼爱有加的幼子燕九重之间徘徊不定,宋家二房旗帜鲜明选择元帝一系,这又有拥立之功。故而宋元澈的父亲这丞相的位子,可谓实至名归。最难得是这样的背景,宋家长房却放弃宦途,返乡耕读,在南安颇有民声。

与宋家长房一衣带水的二房自然也不容小觑,更何况二房现出着一个丞相呢。

宋家二老爷子六十大寿,谁能不巴结呢?

二房管家这会儿正跟宋长庚汇报着收礼情况。

什么寿面寿糕、面蒸的寿桃、如意、屏风、宣德炉、金弥勒佛玉观音、圭、壁、璋、玉、名人字画,甚或鼻烟壶、扇坠儿、檀香、麝香、冰片茶叶,真是能想到,能送的,各方人士都搜罗来巴结了。

管家杨勇又道:“还有这些年来一直托老爷办事儿的那个海商,叫钟秘的,送了一架镶金九老对弈图屏风,两尊青花万寿瓷瓶,还有一艘象牙雕刻群仙祝寿龙船。”他躬着身体,恭敬道:“那钟秘给奴才塞了百两银子,要奴才一定请老爷看到那艘象牙雕刻群仙祝寿龙船。奴才不敢欺瞒老爷,”说着伸手入怀,取出来一个青布包裹,“银子都收在这里了。”

宋长庚是个精神矍铄的瘦老头,脸上还有几分年轻时俊美的样子,他摆摆手,“既给了你,你就收着。”又问,“那龙船呢?”

杨勇忙让人抬了进来,却见那龙船分为上中下三层,上层有龙凤旗、盖、伞,中层有福、禄、寿三星,下层有韩湘子、何仙姑等八仙,雕刻精细,身价不凡。那海商钟秘送出这件礼物,想来是花了大价钱的。

宋长庚起身走到象牙船旁,简单打量了几眼,道:“你先下去吧。寿宴的事情,你多操劳。”

“奴才分内之事。”杨勇恭敬应着,揣着那包银子退下了。

宋长庚却仔细观摩着那龙船,忽然一伸手将上层的伞向左转了一圈,将盖向右转了一圈,再按住那龙凤旗,竟让那龙凤旗一下子跳了出来。他皱着眉头,从旗杆底端捏出一卷又薄又白的丝布来。

那丝布展开来,用淡墨缜密地写了几行小字。

却是:章章璇玑,胸怀四海,遥望故城,不见离人。

落款处印了一朵极淡的梅花。

宋长庚眉头紧皱,神色颇为复杂,捏着丝布的两指都微微发颤。他捏着那丝布,绕着龙船缓缓踱步转了两圈,将那丝布按入了桌上残茶里;再提起来时,那丝布已经变成一方普通的丝布,上面的字迹消失了。

他大步走出去,吩咐小厮,“备轿。”却是直往永兴茶楼而去。

永兴茶楼乃是南安士人聚集之处,多为年轻学子吟诗作画所用。其最顶层三楼有只设一间雅室,是本地最大学院白鹭学院的学子们聚会的固定场所。宋长庚挂着个白鹭学院副山长的名头,一年里也去个两三次,意思意思得指导点拨一下。

众学子见宋长庚骤然到来,都又惊又喜,各个口称“山长”。

宋长庚微微点头致意,看着众人的诗画,选了两三则略作点评,便道:“来得及,天气热,倒是出了一身汗。我去换身衣裳。”

众学子忙让出路来,都道山长辛苦了。

宋长庚独自出了雅室,却是往永兴茶楼后面走去,只见后院内一路梅柳夹植,松竹掩映,园林优美。

宋长庚到院后,望着左手边两株古荔枝树,脚步顿了一顿――这古荔枝树还是前朝时所植;而眼前小屋的楹联亦是前人所书。

只见一笔流利的飞白,左右两边写着:他浴文禽,从罗舍梦里飞来,览凭苑林翔吉宇;凤鸣翊凤,向刘勰笔端流书,迁乔阿阁听和声。

宋长庚痴痴望着那副楹联,想到当初写下这幅楹联的那人,只觉前尘往事,都如旧梦归来。

屋内传出一道苍老的男声,“阿琦,你来了。”

宋长庚伸手推开木质的门扉,低声道:“虎哥,一别十年,你我都老啦。”

只见小屋内窗户紧闭,窗帘拉紧,里面很暗;屋子正中的方桌旁,坐着一个络腮胡子的粗壮老汉,他身边侍立着一名通体黑纱的窈窕女子。

那女子见到宋长庚,轻轻福了一福,道:“黑娘子见过宋祭酒。”声音很冷,冷得像一块冰,称呼宋长庚也用了旧时名号。

宋长庚看了黑娘子一眼,想到上次见她时,她还是个豆蔻之年的天真少女,不禁一阵唏嘘,叹道:“慧儿也长大了。”他又叹了口气,却已经收了脸上的感慨,望住对面的粗壮老汉,沉声道:“十年前,你托付我那桩事情后,便说过为了周密、再不相见。怎得这次又派手下的人给我送船递信呢?”

彭虎铁塔一般稳坐着,闻言黝黑的脸上肌肉一跳,他粗噶道:“老弟,若一切顺利,我便是死了,也不敢让人来告诉你一声。”

宋长庚脸色沉了下去,莫不是被他猜中了,“难道是公子……”

“公子下落不明了。”彭虎沉痛地点一点头,道:“半年前公子率领上三堂的人,去南诏与当地部落和谈。那时候我旧疾发作,公子怜我病痛,便不许我跟随,留在南安养病。谁知道这下可给了奸人可趁之机!”

“怎得?”宋长庚坐下来,闻言身体前倾,很是紧张。

“唉。”彭虎重重叹了口气,抹了把眼泪,指着黑娘子道:“这个丫头当日跟着公子的,你要她来说吧。”

“是。”黑娘子又是轻轻一福,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传到人耳中,像是风从严冬的湖上刮过,“因南诏连月劫掠我辈在貂州的势力范围,半年前的一月里,公子便去与南诏的部族大王和谈。和谈很是顺利,归程途经一处密林,谁料到廖堂主骤然发难――他事前在我等饮食中下了毒药,又早设埋伏,公子亦不曾防备于他。这下子变故陡生,我等都无计可施。同行上三堂中的另外两堂无人存活,公子下落不明。”

宋长庚瞠目结舌,默然想到,廖老三何至于此?他问道:“慧儿你又是如何逃脱的呢?”

黑娘子沉默了一瞬,忽然抬起左臂,用右手将左臂上那迤逦的黑纱一层一层卷上去。

却见如玉的肩膀下,那本该生出手臂的地方,如今嵌着一根枯枝一样的类似手臂的东西。

她神色不变,声音仍是那么冰冷,感情亦淡漠,“我当日被阿宝的毒剑划伤,他们只当我必死无疑,便没再追我。我逃到林子边缘,毒气已上行,我便自断一臂,保得性命。”

彭虎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两下,他愤然道:“这个廖老三,真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愤!只是可恨,如今公子下落不明,廖老三向来左右逢源,众人只当他是个忠心的。老弟,哥哥现下孤立无援,若不是这丫头还活着――谁又知道廖老三是那么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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