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犬牙和红毛搭乘同一辆小面包往蛇国进发,红毛的其他朋友则坐另一辆面包,给出时间让犬牙好好和红毛聊聊。
黑羽坐在副驾驶,上了车就问犬牙要了烟。
司机留着大胡子,脸色还有点发红。
犬牙凑近闻了闻,确定对方天生皮肤就这样,并不是喝多了所致。
红毛问犬牙是怎么出来的,犬牙轻描淡写地解释流放岛发生了暴乱,也不知怎么回事,几天之内莫名其妙地出现好多尸体,囚徒管不住了,他们就趁乱找了快艇。
红毛听到尸体俩字,鼻翼抽动了一下,又问,什么尸体,自相残杀出来的吗?
犬牙摇摇头,他说不是,死得像拧抹布一样,比当初你剥皮的样子还可怕。
红毛若有所思,不再追问。
过了一会,他把话题岔开,感慨流放岛的时光就像发生在昨天。他心里头最懊悔的事就是来不及把其他兄弟一起带出来。
犬牙说这没什么好可惜的,你要想帮,就算把自己搭上去了也帮不了。若是暴露了,帮你出主意的那个小守卫也会被牵连。所以能走就走了,多庆幸现在能享受到的日子。
红毛深深地叹气。
其实红毛自己心里清楚,他说出来不过是为了减轻心头的愧疚感罢了。
流放岛是个与世隔绝、鸟不拉屎的荒郊僻野,红毛是万不会出来了再回头去送死的。
通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犬牙知道红毛已经开始了新生活。
他仍然重操旧业,做个船工。只不过从船上变到了码头,不再随便出海了。
“出海的感觉不好,一样望去,到处都是水,什么参照物都看不到,心里难受。”
犬牙听了好笑,之前红毛可不是这样的人。他在流放岛经常说自己生在船上,最终也会死在船上。他是没有根的,所以漂到哪都无所谓。
但犬牙能理解在海中央的感觉,他几个月前也是这么飘过来的,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恐惧,真比在流放岛上见着多几个警卫还要可怕。
有的恐惧是尖锐的,就像用枪指着脑袋,后脑勺或额头冰凉坚硬的触感一样真实。它会让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起来,手脚不停打颤,后脊滚落汗珠。
但有的恐惧是绵软的,比如劫后余生的害怕,比如沧海桑田的悲凉,比如站在未知彼岸的道路一端,不知前行到何处,却又要躲避身后狼群追赶的惶惑――这些恐惧就像蚂蚁慢慢地爬到脏腑里,一点一点啃咬,一寸一寸蚕食。
它不会让人马上慌得不知所措,但只消认真想一想,就仿若一脚踩空,心脏一悬。
他把这比喻和红毛一说,红毛哈哈大笑起来,他说就像撸管的爽和插屁眼的爽不一样,是不是?
犬牙也跟着嘿嘿笑,偷偷地瞥了一眼黑羽。
黑羽没什么反应,他把窗户拉开,手肘压在窗边,一口接一口地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