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9
chapter69
(上章结尾我微改了一下,建议翻过去看一眼。)
睡时一片安宁,梦里青晨却置身尸山血海,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自己也被无数尖锐的针扎在血水里,每一寸肌肤都在溃烂,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她转头望去,惊恐地发现爷爷、爸爸和妈妈都躺在身边,三人瞳孔大睁,毫无生气,恐怖又绝望。
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她尝试多次都没能清醒,最后,使出浑身解数才吼出声,压抑又痛苦的嗓音冲破喉咙,一刹间,响彻房间的每个角落,尖锐又凄惨。
一场噩梦,耗尽了青晨的所有力气,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在晨曦的阳光里大口喘息。
已经有些时日没梦到爷爷跟爸爸了,这次竟然还搭上了母亲。
平时都是她若无其事地开导庄妍,说手术一定会成功,说一定会长命百岁。
但其实在内心深处,她可能比庄妍还恐惧害怕一百倍。
因为在这世上,她只剩母亲这么一个至亲了,再不能失去,想都不敢想。
门没反锁,楚愈痕闻声从外面猛力推开门,看见女人平躺在床上,身上没盖被子,双眼无神失魂落魄地盯着天花板,痴痴的,呆呆的,宛如一面裂开的琉璃,只消轻轻一碰,就会轰然碎裂。
这画面让他心底一颤,赫然顿住。她回来这么久,从来都是自信放光芒,也从来都是笑脸相迎,还没见她脆弱成这样过。
“怎么了?”楚愈痕走到床边,半蹲下去,敛去眼底的锋锐,缓和了音调。
青晨木讷地扭头,看清来人后胸腔陡然漫出一股汹涌,想擡手摸摸他近在咫尺的脸,发现没力气,只能软软地喊一声:“小叔叔。”
这有气无力的模样,像被狂风骤雨摧残过似的,神情绝望而无助。
楚愈痕眉心重重一拧,伸手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垂眸撇着她破裂的唇,问:“做噩梦了?”
才从上一场噩梦惊醒,好似又跌入了另一个梦。不过,这个梦比较温和,青晨已经好多年没听见楚愈痕温柔至此了。
她借机伸手环住他的腰,用脑袋蹭着男人温热结实的胸膛,低声呢喃:“没事,歇歇就好。”
她在他怀里,如一湾温泉,又暖又软。
昨夜的一幕幕尚在脑海,说过的话,做过的荒唐事,每一个动作都在这个清晨被无限放大。
楚愈痕手擡至她头发的部位,顿了顿,终究还是抚/摸上去,轻轻揉了揉。
“你今天要去医院。”他提醒。
“我知道。”这么大的事她不会忘记,就是因为神经蹦得太紧才会做噩梦。
青晨擡头,盯着他垂下来的眸光,问:“我唇上的伤,好点了吗?”
楚愈痕就这么看了她几秒,没回这话,擡手盖住她直勾勾的眼,顺势拖着她的脑袋往旁边一挪,起身出去了。
即将走出房门时,扔下句不轻不重的:“收拾好出来,我送你过去。”
因为有要是在身,青晨也没敢多耽误,迅速收整好心情起身洗漱换衣服,拿上包匆匆忙忙就出了门。
楚愈痕早就穿戴整齐等在客厅,见她下楼,招了招手:“过来。”
她走过去,看见他手里拿着支膏药,便自顾自坐去了他旁边。
男人一声没吭,拧开瓶盖,用棉签将药膏涂抹在她带伤的唇上。
距离近在咫尺,呼吸交织,青晨刷子一样的眼睫忽闪着,一时竟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他是真在践行那句“我对你做过的事我承认,但不承认对你说过的有些话”。
药涂好后,楚愈痕叮嘱:“一小时内,别喝水。”
“好。”青晨盯着他,两只黑溜溜的瞳孔一动不动。
楚愈痕收了药,擡眸瞅她的模样,微微扯了下嘴角,拿上车钥匙自顾自出门去了。
两人二十分钟后到医院,青晨本以为他会去公司上班,没想到人也跟着下了车。
“你忙你的,我一个人可以的。”她把包挎在肩上,说。
楚愈痕锁好车门,跨步朝电梯方向走去,留下句:“嗯,你一个人还可以放声大哭。”
“………”
庄妍是九点过进的手术室。青晨提前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可真到了那一刻,身边要没个人,她不敢保证自己会哭成什么样子。
有些事跟坚不坚强没关系,而是来自对生命的无能为力,对至亲之人发自肺腑的心疼。
就像那时候,她留不住爷爷跟爸爸一样的无力。
时隔几年,那种无力和恐慌感像蚂蚁钻心一样再次袭来,击得她节节败退站都站不稳。
手术室关闭的刹那,青晨跟庄妍看了个对眼,母亲眼底含泪,千言万语,最终总结成一句:“你要好好的。”
“砰”一声,大门一关,青晨耳朵里“刺啦”一声响,尖锐的耳鸣使她颓然地往后退了几步,是楚愈痕从后面用胸口将她抵住,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那种感觉,暖和,结实,安全。
其实如果没有他,她咬着牙也能坚持,可是有了他,她忽然就没那么坚强了。
无耐似的靠在他的心口,任由男人把她带会病房,然后摁倒在陪护床上,命令道:“好好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青晨拽着他的手不放,眼神拉丝一样黏着他:“你陪我。”
“你让我给你当陪睡?”楚愈痕一挑眉,气笑了,“是你追我还是我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