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战
夜幕再次降临。
舟车劳顿困顿不已的众人行进得越来越慢,直到有人大喊一声:“前面那个是少林寺的塔尖吗?”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隐约能看到佛塔的宝顶、藏经阁的飞檐,这么算来再走十几里就到少林了。这个发现让众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走走,快赶路!”就连李叔的脸上也都有了一丝笑意。
白七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激动,她抬头看了看天,面色凝重:“要下雨了。”
有人小声嘀咕:“月色这么好,怎么可能会下雨,这小子真是胡说八道。”
白七虽然听见了,却仿佛没有听见,默默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赶了二里路,倏然云遮月暗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砸了下来。
下雨了。
暴雨倾盆,众人不得不停下脚步,找了处破庙歇脚等雨停。方才说白七胡说八道的那个人偷偷觑着白七,惊服不已――这少年莫非真的是神仙不成?
白七立在檐下,看着连成一线的雨幕出神。忽然她侧过身,仿佛听到了什么,立刻从袖中摸出一支火折子,点燃了一枚小小的烟花球,往空中一扔――“砰!”灿烂的红色火焰在半空中爆开,却因为暴雨的缘故瞬间便熄灭了。
李叔狐疑地盯着她,这小子是在做什么?这么大的雨放什么烟花?
白七猛然回过头,李叔撞上白七严肃的目光,心里突地一沉,顾不得与她的嫌隙,上前道:“白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全都到里面去,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李叔忙让所有人都进破庙中躲着,他看着白七单薄的背影,想起她有菩提七杀,到底还是没有将那句“是否需要帮忙”说出口,转头进了庙里,又找东西将门堵上。
白七独自站在门外,目光沉沉。
片刻后,她抿唇点头,来了!
破庙外的树林里,无数人影幢幢晃动不断游走,滂沱大雨中树枝摇摆,在几支留在庙外的火把孱弱的火光中更显得诡谲幽微。
苗人拓白天说的话如犹在耳。
“距离最近的是天煞堂,除堂主外共有三十八人,个个身负奇巧绝技。堂主邓通使的一手好双锏,其人沉稳多疑,擅长奇门遁甲,你们的阵法对他不会有用。至于你那个奇怪的笛子,应该已经被我的剑锋刮到,不能用了吧?”
即使还能用,这么大的雨,笛子沾水也用不了了。
苗人拓和众人一起待在破庙里,沉默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死寂。
只有雨穿林打叶从屋檐落下的声音。
庙外,白七缓缓抽出软剑。
有把握吗?
没有。
倏然,一条人影从密林中疾射而出,一对镔铁拐携着雨水迎面直直击来――
白七心中清楚,这第一个冲出来的人必定是来试探深浅的,也因此,这个人必须死!
“来得好!”白七沉声喝道,脚步一错,侧身避开对方双拐,软剑一晃劈面挥去,这一着实在不算精妙,对方果然轻易躲开,只是再欲攻击时却猛然顿住,身子一僵再无动作!
白七收剑,站回檐下,雨水打湿了她秀气的眉眼,但她的神色却是无比锋利。
那使双拐的人缓缓倒了下来。
藏身密林的天煞堂众人借着微光,半天才瞧清了那人的喉咙上插着一枚小小的铜钱。
只打了个照面,就被一招毙命!
原本欲强攻的邓通顿时踌躇起来。他生性稳重,从不做冒进之事。这个少年看着是个硬茬,莫非赤羽堂就是折在他手中?如今看来也不是不可能……
邓通正在犹豫,白七心里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她的铜钱镖还剩九枚,铜丸还有十六颗。
而对方,有三十八人。
雨越发的急了,雨水顺着白七的眼睫滴了下来,微微有些灼痛,但她却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抬起手去擦一下脸。
她不能动。
只要不动,就不会有破绽。
她在等。
半柱香过去,邓通有些沉不住气了,作为杀手,拖得越久越难全身而退,他略一挥手,三条人影窜出密林扑向白七。
白七故技重施,发手就是三枚铜丸,那三人不闪不避,正正撞了上去――
“叮叮叮!”三声脆响,铜丸如同打在了铁板上,毫无痕迹。
这是……金钟罩!
白七虽然吃了一惊,但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软剑飞快刺出与三人缠斗在一起。金钟罩虽然厉害,但因为是靠气撑着的内家功夫,动作大多迟缓,因此白七凭着绝妙身法一人应付三人也并没有太吃力。她认穴打穴的功夫纯熟,剑光起落间出手如电,探了几人身上数处大穴。对付金钟罩说来也简单,只要找到气门,便能一击即破,只是每个人练功方式不同,气门所在也不同,有的人在头顶,有的人在脚心,有的人在腰眼,有的人……
白七身子一跃曲起指节,猛然发力击向其中一人的下关穴!
“啊!”一声惨呼,那人锁住的内劲一泄如注,金钟破了,白七瞬间挥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余下两人见同伴惨死,更不敢大意,此时忽然又冲出一道人影,借着金钟罩的掩护,手上一对峨眉刺破风而来,白七脚步顿错,身子诡异地一扭,软剑唰地一抽,那人手腕上便多了一条血痕,她左手一转又是一枚铜丸,“喀啦”一声脆响,使峨眉刺的那人喉骨被击碎,哼也没哼一声就死在当场。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折损了三名手下,邓通有些沉不住气了。这少年的身法像是武当的“粘”字诀,可那一手暗器功夫又似是蜀中唐门的真传,打穴手法神似丐帮九袋长老杜万江,这小子这么利害……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