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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境

蜀中。

层林竹海间,宏伟的唐家堡内,当中是一座无比庄严的大厅,雕梁画栋丹楹刻桷,正是唐门的议事堂。此时唐不甩正端坐在议事堂的末席,首座则放着唐彬的灵位,下首依次坐着唐门的各位长老及叔伯。

唐彬夫妻二人在品剑大会中殒身于荡剑山庄,消息传回唐门,不仅引起了唐门众人的愤怒,亦让不少平日里觊觎唐彬掌门之位的小人心思活动了起来。唐彬身死,这些人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唐彬的四弟唐铮,因为按照唐家的族规,这意味着他只要获得唐家长老们的支持,就可以成为下一任唐家堡的家主,成为唐门的掌门人。

果不其然,在这次的会议中,唐家的几位长老提出了新任掌门的事情,但考虑到唐彬刚去世不久,还是需要照顾一下唐彬儿女们的情绪,讨论到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众人决定等到唐彬的丧事办完之后再决定新任家主的归属。

暮色笼罩着大地,唐不甩抱着牌位默然走到了灵堂内。唐彬夫妻的棺材陈列在厅中,正中间一个巨大的“奠”字上挂着大朵白色的绸花,厅里换上了素色的帐幔,唐湖露与唐心诞姐妹俩正垂头跪在灵前,往火盆里一张一张送着纸钱。

“大姐,小妹。”唐不甩在二人身旁跪了下来,拿起一沓纸钱。

“不甩……”唐湖露侧过脸,秀美纤柔的面容上挂满泪珠,一双眼肿得如两个桃儿一般,“伯伯们怎么说?”

“他们没有当场做决定,但看起来,应该会是四叔。”唐不甩漠然道。

唐湖露担忧地望了一眼唐不甩,自从自己这个弟弟从金陵回来,整个人仿佛都变了。从前那个腼腆爱笑的少年不见了,代替他回来的是一个让她十分陌生的人。眼前这个少年的眼底曾经有温暖的火焰,现在却只有终年不化的坚冰,冷得让她这个做姐姐的都觉得害怕。

年幼的唐心诞懵懵懂懂地问:“大哥,我们会怎样?”

唐不甩淡淡道:“若是四叔掌家,我们就不能住在祖屋里了,得住到唐家堡西面的那几个院子去。”

唐湖露的脸色白了白,西边她是去过的,那里住着的都是一些唐家旁支的子女,吃住是主子中最低劣的不说,一旦住进去就代表了他们的身份不再是唐门最受人尊敬的少爷和小姐,而是唐门最普通的一员,不再享有任何特权。

“哥,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四叔当上家主,然后挟怨磋磨我们吗?”唐包子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满脸的悲愤,“爹娘在时,四叔就对我们诸多刁难,如今爹娘去了,他岂不是更加……”

“跪下。”唐不甩的声音不轻也不重,却能教唐包子听得清楚。

唐包子还想说些什么:“我……”

“跪下!”唐不甩倏然怒喝,宛如平底惊雷,吓得唐包子一个哆嗦,委委屈屈地跪了下来。

“你也知道爹娘已经去了。”唐不甩原本甜软的面容映着火光有种诡异的冷酷,他连看也没有看唐包子一眼,径自道,“现在又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是想让谁看笑话呢?”

唐包子眼底含泪:“哥!我吃苦没关系,姐姐就快出嫁了,妹妹还那么小,她们俩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们怎么对得起爹娘!”唐铮素日最是个心量狭小的,唐彬还在的时候就曾当众驳斥过他数次,之后又回绝了他支银子买地的要求,若是真让他上了位,指不定会怎么给唐彬这两双失祜的儿女小鞋穿。

唐不甩冷笑一声:“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不知道么?跪好,不许再说话。”他低垂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这般冷漠的话语,教唐包子不敢相信出自他敬爱的兄长口中:“哥,你……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只有穿过灵堂的夜风,呜呜咽咽的声音如同秋风中失亲幼鸟哀哀的悲号。

同样的夜晚,有人失去了双亲的庇护,有的人正夤夜奔驰。

白七等人拿到天罡印后便第一时间赶回落脚的客栈,牵了马飞奔出城。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几人离开鬼荒城后不久,守城门的士兵就接到命令将城门封锁,谁想出城都不许放行。

星垂平野,大地莽莽,四个人,四匹马。

“哈哈哈哈,你们是没看到那个人被我踹飞的时候有多好笑。”龙三意犹未尽地大笑,又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扔给白七,“我还顺手把他的令牌也捋下来了,接着!”

白七接住令牌,就着月光看了两眼,青铜令牌,周围绞着金丝,正面是个“夜”字,反面是繁复的花纹:“难得你也能做件靠谱的事。”

萧寻颇为遗憾地砸了咂嘴:“方才太过仓促,连那兽王节的特酿都没来得及喝上几口,哎呀……”

龙三骑着马也不老实,朝萧寻扔了一颗瓜子:“酒鬼,整天就知道喝喝喝。”

萧寻不甘示弱,将他刚学会的乡谈活学活用:“瓜娃子!”

龙三瞪大了眼:“嘿,好你个臭酒鬼,骂谁呢。”说着又朝萧寻丢了几枚瓜子。

“你哪来这么多瓜子!”

“刚刚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卖瓜子的货郎……”

“龙三,你真是……缺德啊。”

“嘿嘿,过奖过奖。”

叶凛并未理会那两人毫无意义的斗嘴,向白七道:“现在去哪里。”

白七沉吟了片刻:“云叠山。”

萧寻听了一耳朵,脑袋凑过来:“去那破山头作甚,都烧得什么也不剩了。”

白七指了指包袱中的天罡印,微微一笑:“去寻宝。”

宝德十九年,九月廿二日,立冬。

立冬这天的日光很好,空气虽然冷飕飕的,站在太阳地里却也教人感到舒适。此刻的周泰就十分舒服地倚在榻上晒太阳,身边两位姿色各有千秋的美人正分别为他捏肩捶腿,另有一位美人拈了颗葡萄送进他的口中。周泰眯着眼吞下葡萄,顺带还吮了一口美人的纤指,逗得她咯咯地娇笑起来。

葡萄并不是这个时节在都城能够吃到的水果,是自南方采摘之后包了棉被小心翼翼快马加鞭运来的。周泰满意地环顾一眼自己住的这座别院,不仅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就连服侍的人也是万里挑一的绝丽女子,若非他知道北定王还在野,定要以为自己就是皇帝了。毕竟他现在过的日子,就连皇帝也不及他半分惬意。

“趁着今儿天不错,本王的伤也好了些,不如逛逛这园子罢。”周泰通体舒畅,除了左肩还有些疼痛外,几乎没什么不满意的了。恰见秋阳明媚,他也将养了几日,便想着活动活动,遂带着仆从侍女们逶逶迤迤逛起了别院。

周泰虽然资质平庸,没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但其人却生性多疑。前几日他刚醒来时,那个救他的绿眼睛男子对他说的话还言犹在耳――

“我主人要送给殿下的,是这个天下啊。”男子微笑着凑近周泰,以一种极尽诱惑的低沉嗓音,替他描绘着美好的未来。

“这……”周泰狐疑道,“北定王现在权势如日中天,想扳倒他谈何容易?”周泰心知自己只是个苟且偷生寄人篱下的落魄皇子,并没有什么值得被人觊觎的,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怀疑对方的动机。

如果不是别有目的,谁会帮助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皇子?

“这个您无须担心,自然会有人帮您拔掉北定王这根刺,现在您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好好养伤,好在登上大宝的那天让天下人看到一个神采奕奕的新皇帝。”

这话里所包含的画面实在是太过叫人神往,登基为帝,让天下人看一看,他们的主人是他,是他周泰……

瞥见男子嘴边挂着的奇谲笑意,周泰猛地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本王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主人与北定王有些怨仇,因此不想让他称帝。你无需担忧是否需要代价,你只需要知道,我主人拥有的力量不是你能想象的,而他现在帮的人是你。”男子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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