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败 - 飞雪与剑 - 玄歌浪蹈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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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败

一字一句的诵念声,蕴着宏大内力,每一个字都宛如一拳用力击打在人胸前,搅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杜长风和萧寻主练内家功夫根基较深,还能撑上一会,慕容盛等人没一会便有些受不住。然而在场的人中此时情况最糟糕的却是白七,只见容桢刚念出第一句,白七的脸色就有些发白,两句开始手抖,三句时嘴角便开始溢出血丝。叶凛受制于容桢的狮子吼,试了几次皆被内力震退,一时也靠近不得。

萧寻瞧着白七情况不妙,心下十分着急,却听杜长风在一旁问道:“这是什么功夫这么厉害?”

“狮子吼。”萧寻顿了顿补充道,“最厉害的那种。”

与萧寻那欺山裂石的长啸不同,容桢的声音并不大,只是他的根基更深、运用更加自如,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内力,磅礴浩大如同金刚怒目威压十足,震得人五脏六腑都疼痛不已。

白七强忍着胸口翻涌的气血,纤细十指宛如蝴蝶翻飞,一曲《无明业》吹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众人虽然有银针刺穴帮助保持清醒,定力稍差些的仍被这奇谲的旋律给搅得头晕目眩,更别提还有容桢那一刻也没停下来的狮子吼,一字一声震得人全身的骨头都在疼。

叶凛的余光一直注意着白七的状况,倏然他收剑回鞘,脚下一点回到白七身边,一掌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默默以内力护住白七心脉。白七倔强地站直了身子,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容桢,一旁的萧寻在白七笛声最急促的那一刻听到容桢持续不断的诵念声微微一顿,捕捉到机会的萧寻当机立断纵身一跃,沉着一掌立时击向容桢的心脏。

那是极快极重的一掌,困于笛声中的容桢目不能视、耳不能闻,纵然他功体再深厚,也是万无可能躲开这一掌的。猝不及防硬生生挨了萧寻这一下,容桢“噗”地吐出一口血来,肩头被刺穿一个血洞,加上此刻又受内伤,容桢顿时趋于下风。

就在萧寻欲趁势追击一举将他击杀之时,忽闻一声大喝:“主人!”

萧寻循声望去,来人赫然是笑沧声,只见他带着一批黑衣死士迅速将容桢团团护住,萧寻这才注意到白七的笛声已经停了下来,他忙看向白七,却见叶凛正将白七抱起来,冲他摇了摇头。原来白七受到狮子吼所伤实在太重,已经晕过去了。

容桢受伤不轻,虽然恢复了五感,心内飞快掂量了一番敌我实力后还是决定暂退,萧寻等人也并没有追击的想法。临走前笑沧声将寒山的人头一齐带走了,立沙腊所的脑袋则被毫不在意地扔在了地上,那颗苍老的头颅大睁着眼,面上是干涸的血迹、尘土和落叶,看起来十分凄惨。

此时东方一道金芒腾然跃起,竟是旭日东升,这漫长的一夜已结束了。

将白七放在榻上,叶凛的动作很轻。萧寻递给叶凛一块热水浸湿的帕子:“只是寻常内伤,不必担心。”

叶凛接过帕子沉默地擦去白七嘴角的血迹,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她。白七的脸色很不好,是一种虚弱的苍白,只有在这种时候才终于能够教人想起她其实只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杜长风轻咳一声,将萧寻拉出屋子:“这小丫头果真是青笛公子?”方才藏在树林里听她与容桢的对话,容桢那清清楚楚的一句“白青然”可都被他们听在了耳朵里。

萧寻瞥了一眼杜长风:“是。”

“我就说,难怪这孩子这么聪明呢。”杜长风懔艘簧,“她的伤可怎么样了?”

“不碍事。”萧寻正想说什么,此时顾西楼得了消息匆忙赶了过来,看见站在门口的萧寻便道:“萧寻,我听说青然受伤了?”

萧寻点头道:“受了点内伤。”

话音还未落,顾西楼已如风一般飞奔进了屋子里。

萧寻怔了怔,杜长风早嘿嘿地笑起来:“小子,看来喜欢这小姑娘的人不少啊,你可有的忙了。”

萧寻苦恼地拍了拍脑门:“你这老家伙真是不正经,走走走,跟我去看看紫霄宫那边有什么可帮忙的,留在这里没准一会要挨揍。”

昨晚叶凛出现解决了寒山、萧寻杀掉了立沙腊所后,二人便赶来对付容桢,顾西楼则带着一批人处理掉了夜阑宫的那些伏兵,因此一直忙到现在才得以抽身,没想到一来就听说白七受伤了,顿时什么也顾不得就赶了过来。

甫踏进屋子,顾西楼便觉得周身倏然一冷,狐疑地侧首,他对上了一双蕴着寒芒的黑眸。叶凛的心情显然很不好,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

顾西楼忧心白七的情况,忽视了叶凛的不悦径自来到榻旁。目光一扫,他发觉叶凛正握着白七的手,心情顿时有些复杂,沉默了片刻道:“她是怎么受伤的。”

果不其然这句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叶凛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顾西楼见他这样,压抑了一路的忧心和惶恐便化作怒气腾地爆发出来:“叶凛!”

叶凛淡淡道:“你吵到她了。”

顾西楼语塞,但又无法反驳,便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吗,让她像现在这样身受重伤躺在这里生死不知?”

叶凛将白七的被角掖好,站起身走出了屋子,顾西楼凝视着沉睡的白七,伸手将被子整理得更严密了些,便也跟着叶凛走了出去。

叶凛仔细关好门,回身望着东边金红一片的天色,低声道:“是我的错。”

这话说出口,听得顾西楼一怔,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叶凛垂下眼睫,他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无双剑:“没能杀了王复,她也受了伤,都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大。”

顾西楼的心里是埋怨叶凛的,但他更埋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在白七的身边。而叶凛同样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只有他知道白七虽然看起来胆大心细聪明过人,却素来是个怕疼的,平日里割了个小口子都要疼上几天,如今受了这样的内伤,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顾西楼的手指猛地收紧,他忽然道:“你应当知道,我是爱她的。”

“嗯。”叶凛淡淡瞥他一眼。

爱着一个人的神情怎么可能藏得住呢?只要一看到她,眼里就多了些光芒,那样的神态旁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不说顾西楼,就连他自己大约也是如此吧。

“你也应当清楚,她心里的人不是我。”

叶凛沉默,这句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原本我想试一试,想将我的心事告诉她。”顾西楼道,“我到底还是想让她跟我在一起的。”

“绝无可能。”叶凛冷冷道。

顾西楼苦笑:“我也知道不可能,自从两年前骗了她,我就知道我跟她是不可能的了。”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大约莫过于此,深爱着一个人,却为了妹妹亲手推开了她。

“她不会喜欢你。”叶凛沉默了片刻,坦诚道,“你的心里有太多东西。”就算没有两年前的那件事,白七也不会喜欢顾西楼。白七是一个皎如山月的女子,她喜欢人世间的坦荡与真诚,善良和单纯,而顾西楼出身优渥,自小生活在门阀贵族中,他的心里有顾青青,有平阳王,有他的家族利益,并不是说他不够好,而是他不是白七想要的人。

有情者,唯情而已矣。

“是啊。”顾西楼被叶凛的坦白打击到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有欲/望,会计较爱恨得失,他只是这莽莽红尘中普普通通的一个人。而白七和叶凛,这样两个同样脱俗绝尘的人,才是真正应该在一起的。他们的心里没有太多旁骛,可以安心地放置着彼此,成为世间相依相偎的一对眷侣。

虽然到底还是不甘心的,但他的确没办法与叶凛相争,白七属于江湖,与他只不过是偶然相交的一条线,注定无法并肩。

顾西楼叹了口气道:“方才都城那边传来消息,皇上昨夜驾崩,王复大约早已准备好了要谋逆,父亲唤我马上回去应对,大概等不到她醒过来的时候了。”

叶凛听说皇帝驾崩,心头微微一动,这件事白七早就料到,如今事情果然按照她的预想在发展着,那么――“你且去,过几日我们会带一个人给你。”

“什么人?”

叶凛想了想,道:“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重要到可以扶起将倾的大厦,撑住濒危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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