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鹿楠猛地回头,望向别墅一楼的房间窗台,又看到了一个年轻的人头。
这已经是第三个偷瞄她的人了。这间别墅还真是奇怪,入口是服装店的试衣间不说,还住着许多少男少女,他们此时似乎都聚集在一楼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干着什么。
直到她瞥到三楼窗户边站着的靳恪后,方才心安。靳恪此时正在和那位与他打招呼的中年男子攀谈着,他们二人时不时地还会看上她一两眼。
鹿楠趁靳恪又一次望向她时,热情地冲他招了招手,他却似没见着样地别开了脑袋。她无趣地瘪了瘪嘴,将注意力继续放到身边的那株矮树上,嘟囔着:
“哼,一天到晚摆着个臭脸,让我使把劲,不仅让这树开花,还让它疯长,长到你窗边,挠你痒痒!”
她凝神看向树根,心中默念着让其开花。可是,别谈冒花骨朵了,竟连一片叶子都不动一下?
这是鹿楠八年来,第一次出现的意外。她咽了下口水,卯足了劲,几乎是用瞪地看向那树,还是没有任何成效?
怎么回事?
余光瞥见靳恪所在的窗边,又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一头烂漫的大卷发,只不过背对着鹿楠在,所以认不出那人的身份。
别墅里。
靳恪对中年男人恭声请求道:“那鹿楠就拜托院长了,她性子有些皮,但是心眼儿不坏,平日里多多约束一下就好。”见男人颔首,他沉吟了片刻,还是补充道:
“呃……她很听话的,稍微管制一下就行,别太苛刻了,毕竟是个女孩子。”
男人名唤林轶同,是巫师学院奉天分院的院长,在靳恪还未搬去金陵前,便对他多有照拂。靳恪自是了解林院长的为人,断不会因为学生不守纪律而为难他们。
只是那小丫头总是没规没矩的,靳恪情不自禁地就会担心她因为犯错误,而吃亏。别的学生虽然也是住校学习,但出了巫师学院,都是有家庭的,受了委屈还有个归宿,她若挨了训,怕是只能躲在被窝里哭了。
他想到她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哭相还特难看,微微一滞,有些懊恼刚才怎么没给她买个墨镜?这丫头还好面子,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软弱的一面。
林院长听到他苦口婆心的嘱咐,又见他出神了片刻,觉得万分地惊奇,天下间最是寡淡性格的靳恪,竟然还会心有牵挂?
他拍了拍靳恪的肩,安抚道:
“这鹿楠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梦到来巫师学院报道,现在才来是迟了些,但是我刚才大致瞧了下,这丫头的资质绝佳,连我都生平少见,快赶上当年你的潜力了!放心吧,我爱才,也惜才,一定会好好栽培的。”
见靳恪面色松动了些,林院长这才与他交接了一下旧任神罚者留下的一些事宜。两人聊了有好一会,林院长看了一下日头,邀请靳恪留下来享用完中饭再走。
不过被靳恪以店铺刚开张,还有些琐事需要打点为由给婉拒了。其实店里的事没有急到需要他现在就赶回去,只是不愿在这久留。
也是奇怪,他自己向来是个狠心的人,所剩为数不多的心软,偏偏总是会用到那个小丫头的身上,还是快走吧。
当即靳恪便与身边二人道别,向楼下走去,途经二楼的集体寝室,与一楼的课堂,设施齐全,卫生干净,同窗看上去也面善,他心里踏实了一些,刚才也给她买了些衣服,还差什么生活用品,过两日再让清骨送来就好。
早就放弃与矮树做斗争的鹿楠,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秋千。发现靳恪从一楼的别墅大门走了出来,忙激动地唤他。
秋千摇到最高点时,她发现三楼的卷发女人侧过了身子,面容有些熟悉,仔细一瞧,竟是那爱纠缠靳恪的师妹―缪柳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难道……不好!鹿楠色变,顿时明白过来,靳恪在进门时,递给服务生的,正是象征着他身份的神罚者令牌!这里是巫师学院!
她忙放下双脚,摩擦着地面,让秋千减速,却发现靳恪看都未看她一眼,身形瞬移,刹那间便出现在别墅区外。
不待秋千停下,她就猛地从上面跳了下来,崴了一下,脚踝处传来锥心的疼痛,她也不管不顾,跛着脚往门边跑去。
站在窗边的缪柳双,看着这一幕,冷笑一声,一挥手,最外面的铁门“哐”地一声在鹿楠即将走到的时候,无情地关闭了。
鹿楠仍不气馁地挪到铁门边,双手用力,无论是扯还是掰,怎么都打不开。
她望着逐渐远去的那人,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靳恪!”
靳恪的身子微颤,未回头,脚下突然漫出了大批的树藤,捆住了他的双脚,将他往别墅的方向拉去。
他瞳孔张大,对于她异于寻常的巫力认知又拔高了一个层次,忙聚了一掌的紫气,抹向双脚。
树藤似极其畏惧那紫气,挣扎了片刻,就畏惧地缩回了地里。靳恪不敢再耽搁,念了段飞翔的咒,眨眼间便消失在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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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嘞……掌柜的你是在院子里挖蚯蚓了吗?怎么地皮都被你掀给起来了?”
清骨听到后院里有动静,心知是靳恪回来了,刚撩开门帘,就看到了这满地疮痍的景象。
靳恪也是满脸的错愕,店里和巫师学院可不仅仅隔着平面上的距离,巫师学院处于一个凭空捏造的空间中。
鹿楠的巫术竟可以维持到这么远?她的意念究竟是有多强?
他想要回房,却发现寸步难行。清骨看着他手足无措地施巫术对付地上窜起的树藤,笑得岔气,还不忘挤兑道:
“人家都是步步生莲,掌柜的你倒威武了,步步升藤!”
靳恪懒得理他,被那树藤搅得烦闷不堪,大力地一跺脚,雷声乍响,以他右脚为中心泛出阵阵的闪电,刹那间将这一片的树藤烧得焦黑,再无力生长。
院中顿时归于平静。
清骨这才意识到靳恪是独身回来了,虽不出他所料,但还是难免内心的怒意,质问道:
“你当真将楠楠送到巫师学院了?”
靳恪“嗯”了一声,心情不佳,不愿与他争吵。
清骨快步地拦住了他,“你竟真的忍心?”
靳恪挑眉,声音渐冷,“没有什么忍心不忍心的,是她自己嚷着要做巫师的,只有在巫师学院,她才能受到更好的教育!还有,她一个小姑娘,与我们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合适吗?”
“我觉得挺合适的!”清骨反驳道:“自从她来了以后,我觉得每天都开心了不少,整个家里都变得有生气了!”
靳恪面上的厉色一缓,环顾了一下四周,她不在,确实有些乏闷。
但是紧接着,他就告诉自己,这只是他心里一时不适应所致。在八岁那年的变故后,他就习惯一个人住了。与很多人打过交道,却从不愿让任何人干预他的生活。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身边,只有一个真身为狗的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