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王庭震荡，信仰崩塌
北莽王庭，金帐之内。
“废物！一群废物！”
二王子兀格暴怒的咆哮几乎要掀翻帐顶，他一把将手中那份由兽皮制成的《讨逆檄文》狠狠掼在地上，犹不解气，上前猛踩几脚，英俊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谁能告诉我！这上面的东西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血祭！神殿！他们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我们在遗迹外面的人呢？都死光了吗？为什么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他环视帐内，目光所及，那些平日里对他唯唯诺诺的部落首领、王庭大臣们，此刻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不少人脸上写着明显的惊疑与不安。
檄文的内容太详细了，详细到仿佛有人亲眼见证了那场血腥的献祭。
数百万流民、圣焰神殿、强行轰开青铜巨门……这些被他视为绝密，甚至打算在成功后以此震慑四方、巩固权位的事情，此刻却成了插向他心脏的利刃，传得北莽人尽皆知。
恐慌，如同瘟疫，在高层中无声蔓延。
“殿下息怒！”一名心腹武将硬着头皮出列，“当务之急，是稳住局势，调兵平叛！兀朮那个废物，不过是扯虎皮当大旗，只要我军精锐一出，定能……”
“平叛？拿什么平叛？”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是王庭的一位老贵族，属于传统派，本就对兀格囚父篡位、亲近神殿不满，“现在外面都在传，大王子在誓师时，引动了祖狼英灵显化！银色苍狼，啸动雪原！多少部落望风归降，城门大开！你告诉我，怎么打？”
“那是谣言！是兀朮搞出来的幻术！障眼法！”兀格声色俱厉地反驳，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却逃不过一些老狐狸的眼睛。
“报——！”
一名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进金帐，脸色煞白：“急报！黑石城……黑石城守将阿木古郎，带着全城守军，打开城门，迎接叛军了！他们……他们声称看到了苍狼指引！”
“报——！风语部落宣布脱离王庭，遵从祖狼意志，归附大王子！”
“报——！南下通道重镇狼牙隘口，守军发生营啸，部分士兵斩杀长官后投诚！”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兀格和所有主战派的心头。
帐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主战派（兀格心腹、神殿势力）咬牙切齿，叫嚣着要血腥镇压，诛灭九族。
投降派（部分被檄文内容吓破胆，或本就心怀异志的贵族）则开始眼神闪烁，私下传音，思考着退路。
而占据多数的，则是观望派，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更明确的信号，或者……等待王庭真正核心力量——圣焰神殿的态度。
“够了！”兀格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知道自己不能乱，“传我命令！所有部落，按原有份额，双倍征调兵马，即刻勤王！违令者，以叛族论处，部落诛绝！”
他这是要用强权和恐惧，强行捆绑所有人。
“另外。”他目光转向金帐角落，那里端坐着一位身披红袍、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身影，“赫鲁主教下落不明，如今神殿在王庭的事务，暂由赛尔主教负责，赛尔主教，叛军势大，且诡计多端，还需神殿‘焚烬军团’作为中流砥柱，力挽狂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位红衣主教身上。
焚烬军团，人数不过三万，但全员装备着附魔铠甲与武器，精通火焰与毁灭术法，是圣焰神殿驻扎在北莽的最强武力，由这位元婴巅峰的赛尔主教直接统领。
他们是兀格此刻最大的依仗。
赛尔主教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双跳动着火焰纹路的眼眸，声音沙哑道：“二殿下放心，亵渎神殿者，必将被圣焰净化，焚烬军团已整装待发。”
他的语气依旧傲慢，但若仔细感知，便能发现那淡漠之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赫鲁主教带领的精锐小队在极北全军覆没，联络彻底中断，这本就极不寻常。
如今，血祭之事泄露，叛军又弄出什么“祖狼显灵”……事情，似乎正在滑向不可控的深渊。
“只是。”赛尔主教话锋一转，“叛军势头凶猛，且手段诡异，为防万一，我已通过秘法，向神殿请求援军，在援军抵达之前，还需二殿下稳定住王庭内部。”
他这话，等于间接承认了局势的严峻，也给了那些观望派更大的压力——神殿可能要动真格的了，但需要时间。
兀格心中稍定，只要神殿还支持他，他就还有翻盘的希望，“主教大人放心，王庭内部，乱不了！”
他眼中闪过狠辣，已然决定要用更血腥的手段清洗内部，尤其是那些蠢蠢欲动的大王子旧部。
然而，就在他准备下达具体命令时，帐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神殿祭司脸色惶急地冲了进来，甚至顾不上礼节，直接凑到赛尔主教耳边低语了几句。
赛尔主教周身那稳定的火焰气息，猛地波动了一下，虽然瞬间平复，但那股骤然而起的杀意与惊疑，却被近距离的兀格敏锐地捕捉到了。
‘神殿那边……出什么事了？’兀格的心猛地一沉。
赛尔主教缓缓起身，对着兀格微微颔首：“二殿下，神殿有些内部事务需要紧急处理，调兵之事，你且先安排。”说完，竟不再多言，带着那名祭司快步离去。
留下兀格一个人站在金帐中央，感受着下方诸多意味不明的目光，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他强作镇定，继续部署，但语气已不如先前那般笃定。
他知道，檄文的内容像一颗毒种，已经在所有人心里生根发芽。
祖狼显灵的传说，更是在不断瓦解着王庭统治的根基。
神殿的异常反应，更是让他心生不祥。
“难道……遗迹那边，真的出了天大的变故？赫鲁主教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兀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秦澈那张平静却深不可测的脸，以及宇智波鼬那双淡漠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他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仿佛坐在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而脚下，已经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无数蠢蠢欲动的暗流。
王庭的天，真的要变了。
而他，这个自诩为北莽新主的二王子，此刻竟有一种四面楚歌、独木难支的恐慌。
“不！我还没输！”兀格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掐入掌心，“我有焚烬军团！我还有忠于我的部落！只要撑到神殿援军到来……只要杀了兀朮和……胜利，终究是我的！”
帐外，北莽的风雪依旧，但王庭的人心，已经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