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亲王的感谢 - 清穿大福晋的那些五彩缤纷的日常 - 桃花仙子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83章亲王的感谢

第83章亲王的感谢

那小格格是漠北一位亲王的幼女,名叫其其格,约莫四五岁年纪,穿着崭新的宝蓝色蒙古袍,小脸圆乎乎的像熟透的苹果。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珍而重之地接过那颗“雪球”,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羞涩又兴奋的笑容。

“谢谢塔娜格格!”其其格的声音细细软软,带着草原孩子特有的腔调。她低头,小心翼翼地对着那颗奶枣吹了吹气,然后迫不及待地张开小嘴,啊呜咬了下去。

浓郁的奶香、红枣的甜糯、奶酪的冰凉滑腻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其其格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小腮帮子一鼓一鼓地用力嚼着,那满足的小模样,活像一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然而,乐极生悲。或许是嚼得太投入,也或许是脚下被柔软的草根绊了一下,其其格一个趔趄,小小的身子猛地向前扑倒!

“哎呀!”惊呼声四起。

“啪叽!”那颗刚咬了一半、沾着口水的奶枣脱手飞了出去,在草地上滚了几滚,沾满了草屑。更糟糕的是,其其格的小膝盖重重地磕在了一块半埋在草皮下的、棱角尖锐的小石头上!

“呜哇——!”剧痛瞬间袭来,其其格懵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宝蓝色的袍子上,膝盖的位置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从破碎的布料下涌了出来,混着泥土草屑,看上去触目惊心。小格格疼得小脸煞白,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其其格!”她的乳母和随侍侍女魂飞魄散,尖叫着扑了过去。

“别慌!”一个清越镇定的声音瞬间压过了哭喊和慌乱。容芷已拨开人群,快步来到其其格身边。

她单膝跪在草地上,月白色的袍子下摆立刻沾上了草汁和泥土,但她毫不在意。她先是温和但不容置疑地阻止了乳母想直接用手去捂伤口和抱孩子的动作:“别碰!脏!”

容芷迅速扫了一眼伤口,只是皮肉擦伤,骨头应无碍,但泥沙混入,极易感染。她擡头,目光沉静地看向其其格的乳母:“烦请速取些干净的温水来,再寻一块最细软的棉布。”

乳母被她的镇定感染,慌忙应声而去。容芷则从自己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块用油纸小心包裹好的、约莫婴儿手掌大小的东西。那东西色泽乳黄,质地温润细腻,散发着淡淡的、洁净的奶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皂角清气。

这正是她闲暇时用精炼的羊油、过滤的草木灰水,再加上提纯的羊奶和一些舒缓的草药汁液,反复捶打冷凝制成的羊奶皂。

温水很快取来。容芷用干净的木瓢舀起温水,另一手稳稳托住其其格仍在颤抖的小腿。她先用清水,极其轻柔地、一遍遍冲洗掉伤口周围大块的泥土污迹。动作舒缓而专注,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其其格的哭嚎渐渐变成了委屈的抽噎,泪眼朦胧地看着这位温柔又好看的大福晋。

接着,容芷拿起那块乳黄色的羊奶皂,在掌心沾了少许温水,快速揉搓。细腻丰富的乳白色泡沫立刻在她白皙的掌心堆叠起来,浓郁的奶香混合着洁净的气息弥漫开。

她将泡沫小心地覆盖在其其格擦伤的膝盖上,避开翻开的皮肉,只专注清洗伤口周围的皮肤。带着泡沫的手指动作极其轻柔,如同羽毛拂过,一边清洗,一边用柔和的声音低语:“其其格不怕,额云给你洗洗干净,洗掉小虫子,一会儿就不疼了……”

温润的泡沫包裹着伤处,那淡淡的奶香和皂角清气似乎真的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其其格的抽噎声越来越小,大眼睛里虽然还噙着泪,但惊恐和剧痛已褪去了大半,只剩下委屈和依赖,小身子也不再那么紧绷。

容芷仔细地冲洗掉所有泡沫,用乳母取来的、最细软的新棉布,小心翼翼地吸干伤口周围的水分。她又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青玉盒,打开,里面是碧绿通透、散发着清凉药香的膏体——这是用草原上常见的紫草根、金银花等草药,合着蜂蜜和少量羊脂熬制的清凉膏。她用指尖挑起一点,极其轻柔地涂抹在伤口周围发红的皮肤上,避开创面。

“好了,”容芷做完这一切,擡起头,对泪痕未干、但已平静下来的其其格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辫子,“其其格真勇敢!过两天又能跑跑跳跳了。额云这里还有奶枣,一会儿再给你两颗,压压惊,好不好?”

“嗯!”其其格用力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小手依赖地抓住了容芷的衣袖。

“大福晋!”一声带着激动颤音的呼喊传来。漠北亲王□□图,其其格的父亲,一位身材魁梧、面庞如刀削斧凿般硬朗的蒙古汉子,已闻讯大步流星地赶到。

他看到女儿虽然眼睛红红、膝盖上裹着布,但神情已安稳下来,正依恋地靠在容芷身边,再看到容芷月白衣袖上沾染的泥点草屑,还有她手中那块散发着洁净气息的羊奶皂和药膏……这位一向以勇猛刚毅著称的亲王,眼中竟瞬间涌上了难以抑制的感激和动容。

他对着容芷,右手抚胸,深深弯下了他雄狮般健硕的腰背,行了一个蒙古人最郑重的礼节,声音洪亮却带着明显的哽咽:“长生天在上!大福晋恩情,□□图铭记在心!您对我小女的救护,比金子更珍贵!我漠北部族,永远感念大福晋的仁心妙手!”这洪亮的声音在草原的风中传开,带着沉甸甸的份量。

容芷连忙起身还礼:“亲王言重了,举手之劳……”

营地的边缘,一道冷硬的阴影投在枯黄的草皮上。太子胤礽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离那一片感激、温情与喧闹只有数十步之遥。他并未靠近,只是远远地、冷冷地注视着。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图亲王那几乎要垂到地面的、充满感激的背影,然后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容芷那张温和带笑、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光的侧脸上。

胤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着一张冰冷的面具。然而,在那平静无波的表象之下,眼神却幽深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翻涌着极其复杂难辨的暗流——有审视,有忌惮,有冰冷的评估,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被那耀眼暖光刺痛后的阴鸷。

他负在身后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风卷起他明黄色袍服的下摆,猎猎作响,更衬得他身影孤峭,与那片喧腾的暖意格格不入。他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无声地矗立在光与暖的边缘,阴影浓重。

夜,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白日里所有的喧嚣、色彩和暖意,都被这沉沉的夜色吞噬殆尽。万籁俱寂,只有草原上永不止息的风,贴着地面呜咽而过,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营地中心,那顶明黄色的储君大帐内,烛火依旧跳跃着,却驱不散帐内凝滞的冰冷氛围。太子胤礽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明黄的常服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微光。

太子妃石氏坐在下首的绣墩上,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一块冰冷的素白丝帕,帕子被绞得死紧,几乎要撕裂。她白日里那精心维持的端庄早已褪尽,只剩下眼底一片无法掩饰的阴霾。

“你今日也瞧见了?”胤礽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低沉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冰层下的暗流,“□□图,漠北的雄鹰,对着她,腰弯得比见皇阿玛还低。‘恩情比金子珍贵’?呵。”那一声短促的冷笑,在寂静的帐内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带着浓重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太子妃猛地擡头,眼中寒光一闪,白日里强压下去的怨毒此刻再无遮掩,如同毒蛇般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岂止是□□图!那些蒙古女人,看她像看活菩萨!什么羊毛红薯牛痘,如今连洗个伤口、做个奶疙瘩都能被捧上天去!那两个小崽子……”

她提到龙凤胎时,声音陡然尖利起来,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更是她的护身符!走到哪儿都招皇阿玛的眼!再这么下去,这草原上,怕是只知有大福晋,不知有……”后面的话,被她硬生生咬断在齿间,但那未尽的尾音,却比说出口更加危险。

胤礽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锐利地刺向帐内跳动的烛火。火焰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扭曲、燃烧。白日里□□图感激涕零的身影,蒙古福晋们簇拥着容芷的笑脸,还有那两个在康熙膝下承欢、如同明珠般耀眼的龙凤胎……

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容芷那张温润含笑、仿佛能化解一切冰雪的脸上。那笑容,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温良,而是无声的扩张,是步步为营的蚕食。

“够了。”胤礽的声音骤然拔高,又猛地压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金属摩擦的嘶哑,在寂静的帐内激起令人心悸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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