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江南出游第九趴全家福……
第53章江南出游第九趴全家福……
胤禔先是一愣,随即被妻子这从未见过的、充满活力的古怪手势逗乐,朗声大笑起来,也下意识地学着她的样子,有些笨拙地比了个剪刀手。
“哈哈哈!这是什么?我也要!”胤立刻有样学样,兴奋地比着剪刀手,还努力想蹦起来。
胤祺看着兄嫂弟弟的动作,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腼腆地笑着,学着比了个小小的剪刀手。
弘昱和塔娜更是咯咯笑着,小手胡乱挥舞着,弘昱还努力想把自己的两根小胖指头分开,模仿那个“奇怪”的手势。
两位老画师执笔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们画了一辈子仕女高士、端庄仪态,何曾见过这等……活泼不羁、甚至有些“不伦不类”的姿势?
尤其那位亲王福晋,明明穿着最古典飘逸的衣裳,梳着最雅致的发髻,却笑得像个不知愁的少女,比着那不知所谓的“二指禅”!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扫过这一家子——威严亲王那开怀大笑中流露的真挚,福晋那穿越古今的灵动俏皮,小阿哥们或兴奋或腼腆却都无比鲜活的少年意气,还有那对粉雕玉琢、笑靥如花的龙凤胎……
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强烈的“生气”扑面而来!这不再是端坐供人描绘的冰冷模特,而是一群真正在享受装扮、享受此刻、享受着彼此陪伴的、活生生的人!那种纯粹的、跨越了时空和身份的欢乐与亲情,几乎要从画纸上满溢出来!
老画师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和一种被点燃的创作激情!他们深吸一口气,摒弃了所有固有的程式,饱蘸浓墨重彩,将全部的技艺和感动倾注于笔端。
笔下的人物,既有古装的形制之美,更注入了前所未有的灵动神采。
胤禔的大笑豪迈不羁,容芷的剪刀手俏皮灵动,胤的跃跃欲试充满活力,胤祺的腼腆笑容温润如玉,弘昱塔娜的天真烂漫更是跃然纸上。背景的翠竹流水,也仿佛因这一家人的欢笑而生动流淌起来。
几幅墨迹未干的、尺寸惊人的“全家福”工笔画,连同几份密报,被快马加鞭送入了紫禁城。
乾清宫东暖阁,晚膳时分。康熙面前摆着几碟精致的御膳,太子胤礽陪坐在侧。殿内烛火通明,却显得有些沉闷。
康熙显然心情不错,他放下银箸,拿起梁九功刚呈上的那卷厚厚的画轴,笑着对胤礽道:“保成,你来看看,老大他们一家子在江南闹出的新花样!可真是……让朕开了眼界了!”
他缓缓展开画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幅临水太湖石畔的“全家福”。
胤礽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画面上那其乐融融、装扮奇古又充满活力的一家子,尤其是胤禔那身诸侯常服衬托出的、与他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沉稳厚重,以及容芷那古今交融的奇异魅力,都让他心头微微一震。
当他看到胤禔和容芷比着那个古怪的“二指禅”手势时,眉头更是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康熙却没注意太子的细微表情,他的目光流连在画中每个人的脸上,尤其是胤禔开怀的笑容和容芷俏皮的剪刀手上,眼中充满了新奇、愉悦,还有一丝……深深的、几乎无法掩饰的羡慕。
他指着画,语气带着由衷的赞叹和向往:“瞧瞧!瞧瞧老大这日子过的!坐乌篷船,听吴侬软语,品江南时鲜……这还不够!他那个福晋,容芷丫头,真是个妙人!竟在苏州城里开了这么一家‘古今美人’!让人穿上秦汉的古衣,梳起前朝的发髻,画下这等……这等活灵活现、毫无拘束的影像!”
他的手指划过画中胤禔的笑脸,“你看老大,穿着这身,倒真有几分先秦诸侯的气度!还有容芷这丫头,这手势……虽古怪,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鲜活劲儿!连老五老十,还有弘昱塔娜那两个小东西,都玩疯了!”
康熙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热切:“这叫什么?这才叫人生得意须尽欢!游山玩水,品美食,行侠仗义,如今又玩起了这‘穿越古今’的把戏……啧,连朕看着,都心痒难耐!恨不得也换上这么一身,去那江南水乡,坐坐乌篷船,当一回画中的‘古人’!”
他放下画轴,拿起那份密报,指着其中一段念给胤礽听:“……亲王福晋于苏州观前街左近,开设‘古今美人’妆造馆,引秦汉衣冠,复原古髻妆容,聘丹青圣手留影。一时风靡苏城,名媛闺秀、文人墨客趋之若鹜,皆以得此妆造留影为荣。亲王携福晋、诸阿哥、小阿哥小格格皆亲往,扮作古之诸侯、洛神、文士、武士及童子,于园中嬉戏留影,其乐融融,状甚欢悦……”
康熙念完,长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目光似乎穿透了宫殿的穹顶,落在了遥远的江南水乡,语气带着无限的感慨和向往:“老大啊老大……他这逍遥快活的日子,怕是连神仙都要羡慕了。朕……是真有些羡慕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要将那份被勾起的、对自由和天伦的渴望也一同咽下。
胤礽静静地听着,脸上维持着恭敬得体的微笑,附和道:“大哥此番南行,确是潇洒惬意,令人称羡。容芷福晋心思奇巧,这‘古今美人’的生意,想必也是极好的。”
然而,当康熙的目光重新落回画中胤禔那身诸侯常服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时,胤礽垂在桌下的手,却无意识地攥紧了。
宽袍大袖,玉带金冠……那象征权力的纹饰,那沉稳厚重的气度……大哥他,真的只是沉迷于江南的山水美食、儿女情长和这些奇技淫巧的玩乐吗?
一个如此懂得享受生活、笼络人心(看看老五老十,甚至远在京城的胤禛都被他惦记着莼菜羹)、又能在民间迅速树立威望(惩办王德贵)的人……他真的……甘心只做一个闲散逍遥的亲王?
一个冰冷的、带着尖锐怀疑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爬上胤礽的心头,盘踞不去。他看着父皇脸上那纯粹的、对兄长的羡慕和赞叹,只觉得这满桌的珍馐,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江南的梅雨,终于露出了它绵长而暴戾的獠牙。
起初只是缠绵的烟雨,将苏州的粉墙黛瓦、亭台楼阁晕染成一幅朦胧的水墨,透着几分诗意的慵懒。乌篷船依旧在雨丝中穿梭,船娘清亮的吴语小调混着雨打篷顶的沙沙声,倒也别有韵味。
容芷带着孩子们在廊下听雨煮茶,看弘昱和塔娜伸出小手去接檐下断线的水珠,咯咯直笑。胤禔还曾打趣,说这雨是老天爷留客,让他们多尝尝苏杭的时鲜。
然而,这诗意并未持续多久。
不知从哪一日开始,头顶的铅云越积越厚,沉甸甸地压下来,仿佛触手可及。
缠绵细雨陡然变了脸,化作倾盆的、狂暴的雨箭,不分昼夜地砸向大地。天像是漏了一般,雨水不再是滴落,而是咆哮着泼洒下来,砸在青石板路上,激起白茫茫一片水雾;砸在河面上,腾起无数激烈的水泡。
运河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涨,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断枝败叶,翻滚着、咆哮着,失去了往日的温顺,变得浑浊而暴戾,疯狂地冲击着两岸的堤坝。
那原本坚实的土石堤岸,在无休止的冲刷和浸泡下,渐渐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酥软。
消息开始零星地传来,带着水汽的沉重。
“福晋,城西柳巷那边,水漫过门槛了,好些人家都泡在水里了……”
“回爷的话,城外青阳河一段堤坝,听说……听说渗水得厉害,好几处管涌……”
“报——!直亲王!杭州府八百里加急!钱塘江水位已超警戒!上游富阳、桐庐多处报险!西湖水漫过堤,淹了部分湖滨!”
胤禔站在廊下,望着庭院里几乎连成瀑布的雨帘,听着各地汇总的紧急消息,脸色越来越沉。
他不再是那个带着妻儿游山玩水、品蟹黄汤包、穿古装嬉戏的逍遥亲王。
雨水打湿了他的袍角,沾湿了他的鬓发,却洗不去他眉宇间骤然凝聚的凝重和属于军人的冷硬。江南的温软旖旎,瞬间被这场滔天暴雨冲刷得荡然无存,只留下赤裸裸的、关乎生死的危机。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回书房,带起一阵冷风:“备马!立刻传杭州知府、河道同知、驻防千总来见!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随即,他坐到书案前,铺开素笺,提起狼毫,笔走龙蛇,字迹力透纸背:
“儿臣胤禔,叩请皇阿玛圣安!江南骤雨,连绵如注,十日未绝。运河、钱塘诸水暴涨,远超常汛。堤坝多处告急,渗漏管涌频发,更有甚者,已现溃决之兆!杭、嘉、湖、苏诸府,危在旦夕!儿臣已征调杭州知府及河道、驻防官员,严令其即刻督率民夫、兵丁,加固堤防,疏浚河道,抢堵险工!然雨势不减,人力有穷,恐难支撑。恳请皇阿玛速调邻近各省熟悉河工之干员、精壮兵丁驰援!并拨发库银、粮米、草袋、木桩、麻绳等抗洪物资,星夜兼程,火速运抵!迟恐生变,万千黎庶性命系于一线!儿臣胤禔,百拜泣血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