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催生的郁闷那里,小小的胤禛身着重……
被催生的郁闷那里,小小的胤禛身着重……
那里,小小的胤禛身着重孝,小小的身子跪得笔直,小脸上没有泪,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悲伤和空洞。容芷作为大福晋,跪在皇子福晋的行列中,位置靠近胤禔,但她的目光,却时刻关注着那个小小的、孤独的身影。
德妃的目光钉在胤禛身上。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从小养在佟佳氏身边,让佟佳氏对他倾注了如此深厚的、甚至超越生母的感情,皇上又怎会对佟佳氏之死如此悲痛?又怎会下此严苛的守灵之令,连累她这个孕妇在此受苦?!
佟佳氏临死前还妄想将他记在名下,擡高他的身份!如今她死了,却还要让胤禛成为众人悲悯的中心!凭什么?!凭什么她的孩子就要承受这些,而她腹中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却要跟着她受这份罪?!
对佟佳氏的嫉妒,对康熙严令的怨恨,以及对胤禛这个“灾星”的迁怒,如同毒藤般在她心中疯狂缠绕滋长!她看着胤禛的眼神,再无半分温情,只剩下冰冷的厌恶和刻骨的恨意!这个孩子,生来就是克她的!
守灵的第七日,也是最漫长难熬的一日。殿内香烟缭绕,诵经声低沉冗长,混合着压抑的哭泣。长时间的跪拜、悲痛和压抑的氛围,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容芷跪得膝盖生疼,趁着一次起身添香的间隙,习惯性地朝胤禛跪着的角落望去——心头猛地一沉!那个小小的、穿着重孝的身影,不见了!
恐慌瞬间攫住了容芷的心脏!她顾不得礼仪,立刻起身,目光焦急地在肃穆压抑的灵堂内搜寻。没有!
柱子后面没有!供桌下也没有!胤禛呢?!他去哪了?!是被人叫走了?还是……他承受不住悲伤,自己跑出去了?在这戒备森严却人心复杂的深宫,一个伤心过度的小孩子会去哪里?
惠妃跪在稍前的位置,一直暗中留意着容芷和胤禛。此刻见容芷神色大变,焦急张望,立刻明白了。她不动声色地对身后侍立的一个心腹太监使了个眼色,低语几句。那太监微微颔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灵堂。
容芷心急如焚,正欲不顾一切地出去寻找,惠妃的心腹太监已快步回来,在容芷身边极低地说了句:“福晋莫急,四阿哥在殿后西侧暖阁里,像是……晕过去了。”
容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对惠妃投去感激的一瞥,然后悄悄退出灵堂,跟着那太监快步走向殿后僻静的西暖阁。
推开虚掩的门,一股浓重的药味和压抑的悲伤气息扑面而来。暖阁里光线昏暗,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靠墙的软榻角落里,身上还裹着重孝,小脸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
正是胤禛!他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冷的,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无声的抽泣。旁边地上,扔着一块湿透的帕子,显然是他自己躲在这里偷偷哭了很久。
“四弟!”容芷心疼地冲过去,将他冰冷颤抖的小身体紧紧抱进怀里,“不怕,大嫂在这里!”
胤禛没有擡头,只是更紧地缩进容芷怀里,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压抑的呜咽终于变成了破碎的痛哭:“呜呜……大嫂……佟额娘……真的走了……禛儿……禛儿没有额娘了……再也没有人……像佟额娘那样疼禛儿了……我是……我是孤星……克死了佟额娘……”
巨大的悲伤和自责,如同沉重的枷锁,将这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压垮了。他甚至将佟佳氏的离世,归咎于自己!
“胡说!”容芷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用力捧起他泪痕狼藉的小脸,直视着他绝望空洞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佟额娘是生病了,是老天爷把她接走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最疼你,最舍不得你,她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地长大!你不是孤星!你有皇阿玛,有……有大嫂!大嫂会一直陪着你,疼你,就像佟额娘一样!记住了吗?”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惠妃身边那个心腹太监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细瓷盖盅,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低声道:“大福晋,惠主子吩咐,给四阿哥和大福晋送碗参汤,提提神,驱驱寒气。主子说,灵前还有好一阵子,身子要紧。”他将盖盅轻轻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又无声地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容芷看着那盅冒着热气的参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冰冷压抑、处处危机的深宫里,惠妃这份不动声色的关怀,如同雪中送炭。
她盛出一小碗,小心地吹凉,喂到胤禛嘴边:“四弟,来,喝点热汤。这是惠妃娘娘心疼你,特意让人送来的。喝了暖暖身子,我们还要去送佟额娘最后一程。你要坚强,让佟额娘走得安心,好不好?”
温热的参汤带着微苦回甘的药香,顺着喉咙流下,暖意驱散了些许身体的冰冷。更重要的是,容芷那坚定温暖的话语和怀抱,惠妃这及时的关怀,如同黑暗中的微光,一点点照亮了胤禛绝望冰冷的心房。
他靠在容芷怀里,小口小口地喝着参汤,眼泪依旧无声地流淌,但那灭顶的绝望和自责,似乎被这温暖的微光撕开了一道缝隙。他紧紧攥着容芷的衣襟,如同攥着最后的希望,在这举目皆哀、人心叵测的深宫寒夜中,汲取着唯一可依靠的暖意。
容芷抱着他,看着窗外沉沉的黑夜和灵堂方向摇曳的惨白灯火,眼神凝重而坚定。守护这个孩子的路,注定荆棘密布,但她绝不会放手。
皇贵妃佟佳氏的丧仪终于结束,紫禁城表面的悲恸渐渐被日常的沉寂取代,但那层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却久久未能散去。
承干宫彻底空置,宫门紧锁,仿佛一座巨大的墓碑,提醒着深宫的无情与生命的脆弱。康熙帝沉浸在失去爱妃的悲痛中,性情越发深沉难测,朝堂气氛也随之凝重。
永和宫的气氛,却与整个皇宫的沉郁截然相反。皇贵妃薨逝不足百日,德妃乌雅氏便在永和宫顺利诞下一位健康的小阿哥,序齿为十四阿哥胤祯。(历史上的六阿哥这里设定已经去世了。)
新生命的降临,尤其是又一个健壮的儿子,让康熙帝在悲痛之余,也感到了些许慰藉,对永和宫的赏赐如流水般涌入。
德妃抱着襁褓中粉嫩的幼子,容光焕发,眉眼间的得意与满足几乎要溢出来。她的全部心神和柔情,都倾注在了这个新生的、完全属于她的孩子身上。
至于胤禛……那个在灵堂上“晕倒”、需要容芷抱走的孩子,在她眼中,早已成了昨日黄花,甚至是一个带来晦气的存在。若非碍于宫规和康熙偶尔的垂询,她几乎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
胤禛从庄子上回宫后,按规矩依旧住在阿哥所,但德妃从未主动召见过他,更别提关怀。
胤禛去永和宫请安,也常常被以“娘娘刚歇下”、“十四阿哥在哭闹”等理由挡在门外,即使见到,德妃也只是例行公事般问几句功课,态度疏离冷淡,眼神里再无半分温度,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胤禛的心,在一次次的冷遇和德妃抱着胤祯时那毫不掩饰的宠溺眼神对比下,彻底凉透了。
他不再期待永和宫的温暖,只是沉默地回到阿哥所,将自己埋进书本和骑射中,小小的身影愈发显得孤高清冷。只有在容芷每月初一、十五入宫探望惠妃,顺便来看他时,他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眸子里,才会泛起一丝真切的暖意和依赖。
惠妃纳喇氏看着容芷每月雷打不动地来看她,总是带着庄子上的新鲜瓜果或亲手做的精致点心,嘘寒问暖,贴心周到,对这个儿媳是越看越满意。但看着容芷依旧平坦的小腹,惠妃心里那点遗憾也越发明显。
这日容芷请安后,惠妃屏退了左右,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低声道:“好孩子,你和大阿哥成婚也有几年了,感情又这般好。这子嗣……可是顶顶要紧的大事。你瞧瞧德妃,又得了个小阿哥,圣眷更浓了。咱们大阿哥在军中历练,前程要紧,可这府里,也得有个嫡子才更稳当啊。”
她拍拍容芷的手,眼中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额娘知道,前些年你忙着那羊毛工坊,后来又照顾四阿哥,耗费了不少心神。如今工坊也交了,四阿哥也大了些,你也该为自己和大阿哥的将来多想想了。要不要……额娘请太医给你瞧瞧,开些温补调养的方子?”
容芷心中一愣,算了算时间,确实不短了,之前是因为清朝结婚太早,自己太小,生孩子肯定不行。现在倒是可以了,这几年玩的太开心,胤禔也忙着军务,两人都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