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六十二章不是说了还有抵消项吗？……
第62章第六十二章不是说了还有抵消项吗？……
当晚郑含月坐在冷硬的座椅上写了一晚上的书面报告。
裴凛渊有意罚她,不准她在屁股底下垫软垫。
她稍微挪了挪钝痛的臀，他就警告她是不是想让他往她身体里塞点东西再继续反省。
她顿时如临大敌，挺直脊背,正襟危坐，不敢再懈怠半分。
创建文档的时候,她在总标题的位置打了“检讨”两个字，裴凛渊过来看了一眼,让她改成“报告”，说：“错你已经认过了,该怎么做你也知道了，我不可能一直拿小孩的标准要求你，简简单单做个保证就完了,你现在要写的是简单陈述全过程后的复盘报告。该怎么写，你的导师教过你，我想没有一万字你可能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于是一份几百字就能完成的检讨，裴凛渊硬是让她翻了一百倍,写了一份快赶上论文的报告。
她写完时已是第二天清晨,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她本以为这样就算大功告成,结果裴凛渊竟然在陪了她一宿后还有精力逐字逐句地看。
“这里。”裴凛渊晃着鼠标,用光标选定他所指的一段，“什么叫做错误的朋友关系？”
郑含月不明白他的意思，紧张地回道：“就是我不该和perla在一起贪图享乐……她提议的时候我没有认真思考过可行性，或者因为想得不够周全,从而错误判断了未知的形势。她上岛的时候我没有管，后来犯错我替她兜底，也没有将事情处理得干净漂亮，徒惹了之后的祸端。但是如果我能正确经营这段关系,像在美国时那样对她起到良好的示范作用，我们就可以共同进步。所以这是一段错误的关系，而不是我和perla不该做朋友。”
这个答案显得不让裴凛渊满意，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将这归咎于你们的关系，那我问你，要是换个人呢？假如不是perla，你是不是一样会因为不愿以恶意揣测别人而掉以轻心？”
郑含月沉默了。
她还是会的。
虽然邓钰环是她的好朋友，但在她心目中并没有多独特，她一直都是将邓钰环和别人一视同仁。
她平等地善待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只不过邓钰环的性格活泼一点，她有从邓钰环身上汲取一些勇气，除此之外也没有别人。
裴凛渊没有强迫她开口。
他慧眼如炬，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之前我一直先入为主地以为是perla带坏了你，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是你自己做事有问题。”
郑含月咬了咬唇，咬到唇上结的痂后，转而用舌头舔了舔，不着痕迹地将舌头收回了唇里。
裴凛渊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没有揭穿她的尴尬与窘迫，继续说道：“你的洞察力倒是没有问题，每次你都准确地意识到了危险，奈何都没有重视，你很擅长给别人找理由，自己的防范措施却做得潦草又匆忙。对方的确没有骗过你，但你也没有避免自己受伤害。这是其一。”
“其二。你怎么这么喜欢忽略当下，回顾过去？时下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之后再弥补，成效至少要打一半折扣。因此你总是在顾此失彼，因小失大。”
“对事如此，对人依旧如此。你越是害怕受到损失，损失的越多，最终你就会把一切归咎在重惩之下的慌乱，开始顾忌惩罚。”
“那么究竟是惩罚在逼你，还是你最初办事时当下敷衍的态度为你的错误埋下了伏笔？显然是后者对吗？”
“这时候你就得想想你为什么总是慌不择路，为什么学不会运筹帷幄布局做先手。”
郑含月小声辩解：“因为精力有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注意力不能准确地放在即将发生的灾难上……也没法真正做到料事如神……”
她埋怨道：“您说的特别简单，但您当时不在我的处境上，现在相当于放马后炮。”
裴凛渊气笑：“看来perla的确教了你不少真货，让你长了不少本事。这么说你是觉得马后炮占便宜，随机应变比不过深思熟虑？”
郑含月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不由噤声。
裴凛渊将她的报告拖到事件陈述部分以及她插入的复盘分析：“来，我们来验证一下你的马后炮有多大威力。我刚才只粗略的扫了一遍，现在来认真看。要是这里面有你复盘都没查出来的漏洞，却被我一眼看到并顺利破局，发现一条十板子，有没有意见？”
郑含月当即惶急地反对：“不行，这样不公平，您就是比我厉害一些。”
裴凛渊戏谑道：“那怎么公平？猜拳？”
郑含月羞赧地低头，一点也不经逗，视线落在自己的脚趾上，声音十分微弱：“您说笑了。”
她只是单纯觉得，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任何悬念，胳膊不可能拧得过大腿。
他总能轻易地看透她，而她连他情绪的冰山一角都难以窥探。
“这不是比试，是复盘。”裴凛渊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没什么情绪起伏，“目的是让你看清自己的思维盲区，而不是为了惩罚而惩罚。”
他顿了顿，似乎在给她消化的时间。
“当然，如果你能在我的论证里找出逻辑不通的地方，或者提出比我更高明的解决方案，一条抵消十板子。”
郑含月的心猛地一跳。
这一条像是公平对决，但她很清楚，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他面前，她的那些小把戏都不值一提。
可向来他提出的玩法，她都没有反对的资格。
“没有异议，我们就开始了。”裴凛渊没再给她犹豫的机会，将报告精准地定位到事件陈述的开端。
很快他就找到了第一处。
裴凛渊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你这里说，‘我当时应该更坚决地阻止perla，不让她上岛。’”
郑含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从事后来看，这确实是阻止一切悲剧发生的最佳源头。
他侧过头，看着郑含月迷惑不解的表情，解释道：“你的错误判断在于，你认为你的‘阻止’会有效。你回顾了和perla相处的点点滴滴，难道还没总结出她的性格特质吗？她冲动、自我，且极度叛逆。你越是阻止，她越会去做。”
郑含月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的确，邓钰环就是那样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