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苏教授的墓在一片草坪环绕的地方，草已经借助暖意生长几厘米高了。

唐一仙拿出那一小包东西，是一小盒樱桃。

“你怎么知道我爸喜欢吃樱桃。”苏D柒不解。

“我大概就是近似他儿子的一种存在吧。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唐一仙的眼神逐渐缓和，面带笑意地双手合十向苏教授的墓致敬。

苏D柒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好像被唐一仙对苏教授的眼神刺痛了。

“诶，你可别对我爸人鬼情未了啊。”苏D柒玩笑地说。

唐一仙歪头看着苏D柒：“你整天脑子里装满的都是什么。”

“是你。”苏D柒这句话是当做玩笑话来说的。

“不可能。”唐一仙站起身拍拍腿，直盯着苏D柒，上下打量着。

唐一仙这时候才发现苏D柒已经比他高了，他甚至要抬起头和苏D柒说话了。

苏D柒见状，一手扣住唐一仙的脖子，勾起嘴角：“我现在比你高了，再过几年你可能打都打不过我了。”

“我打你做什么？”

“上课的时候看到我又睡觉什么的……”苏D柒手开始颤抖，他才发现唐一仙和他离得这么近，这么近……近到苏D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和唐一仙四目相对。

苏D柒突然松手，挠挠头，躲避唐一仙的眼神，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回去吧，该做的都做了。我妈应该会留你一个晚上，明天再回去吧。”

唐一仙看着夕阳下的苏D柒的背影，某一刻他觉得苏D柒忽然长大了，并不是个头比自己高，只是觉得对苏D柒小时候那些话当做童言无忌，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愧疚。

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在这片小土地上，留下过两句话――

“仙儿，等我长大，和我结婚吧。”

“好，等哥哥回来。”

人为什么这么快就可以抛弃一段感情去接受另一段，为什么这么快就可以抛弃苏D柒去对另一个人倾心钟情。唐一仙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苏D柒的执着在他看来是这么锐利的一个东西。

夜色降临的县城是宁静的，县城的规矩是晚上九点以后每个人都不能大声喧哗，说话都要轻声说话，有点神秘色彩。

坐在庭院台阶上的苏D柒捧着一碗茶，远望天上被洗刷干净的月亮，清风拂过耳边听着满心惬意。

茶水抿了一口又是一口，苏D柒居然在品茶这事上如此聚精会神，没有发现唐一仙早已坐在他身边。

“今晚月光那么美。”唐一仙把他日常梳上去的头发放了下来，明显年轻了许多，身上还有一股肥皂清香。

“是的。”苏D柒把茶碗放在大腿上，闭上眼睛，听夜风的吟唱。

“苏太太睡着了。”唐一仙嘴角勾起，看着苏D柒的侧颜出神。

苏D柒眼睛忽睁忽闭，目光最终也和唐一仙交汇，两人突然觉得彼此终于出现在一个世界，彼此都觉得安心许多。

苏D柒突然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

“再……等几年。”唐一仙含含糊糊，“我自己都不清楚，这种事情听天由命吧。”

“如果我以后要小孩一定取名叫‘苏一仙’，不能做你情人我就做你爸爸。”苏D柒笑道。

唐一仙也笑了，此刻的唐一仙并不是那个凶神恶煞，而是又回到了自己学生时代和苏D柒在一起的时候。他弯眸一笑：“如果我有了自己的小孩，你会不会很伤心？”

“伤心到死。”苏D柒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都没法想象你当初去我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唐一仙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在踌躇究竟要不要让苏D柒听见。

苏D柒反倒一个字一个字都听见了：“我会找人爆你婚车车胎。”

“我不陪你，也是对苏教授的尊敬。”

“你没想过我的感受。”苏D柒眼圈有点泛红。

唐一仙叹了口气：“我觉得，很抱歉，苏D柒，对不起我违了约，你当初是认真的吗？”

“是啊。”苏D柒一口把茶碗里的茶都喝下去，“仙儿，等我长大，就和我结婚。结果等我长大……你却先娶了别人。你能不能再等等我……你能不能……”苏D柒越说越没有力气，泪水仿佛都流在了嗓子里，憋得苏D柒说不出任何话了。

空气中只有苏D柒吸鼻子的声音，唐一仙的眼圈也微微泛红，并不知道如何去掩饰，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苏D柒，只知道他做错了事，做了一件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挽回的事。现在的他确实有和苏D柒重新在一起的想法，但是他已经结了婚，他的两种决定都会让另一个人受伤害。

年少气盛时还谈不到“长情”二字。

那时候的苏D柒仅仅只有15岁，大他10岁的唐一仙居然会对这种毛头小子动心，说出去谁都不相信。喜欢一个人仅仅只有一瞬间，丢弃的时候，后遗症会随着悔恨慢慢生长，借助一种名为“留恋”的生长剂，爬上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