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正浓
四万暴民一夜之间凭空消失,朝堂上乾隆勃然大怒,加强兵力于城中遍寻无果,后重重发落了汪广琦不提。
且说柳凤雏派人在市井坊间散布出消息,极言暴民凶残,无恶不作,一朝触怒神明,横遭天谴,行至西郊八宝山下之时被山中神仙统统收了去,以警示世人,切勿作恶。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话题离不开‘善恶有报’‘山神显灵’‘举头三尺有神明’。家家户户过了二更时分便门户紧闭,连哄孩童的由头都变成“做了坏事会被山神爷爷抓走”这般无稽之谈。
倒也不乏善男信女,在八宝山下建了山神庙,日日朝拜时时进香。
‘山神’成为了皇城脚下守护神一般的存在,求姻缘的,求金榜题名的,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更有甚者竟还有农户声称自家糟糠三年不孕,拜了山神之后一举得男的,于是‘山神’身上笼罩的神话色彩中又增添求子功能一条。
如此一来,敢舍命上山的猎户也无。
润之听罢,一口茶“噗”地喷柳凤雏一脸,抱着肚子笑得直打跌。
柳凤雏极其嫌弃地用袖子抹脸,愤愤道,“小兔崽子,你怎么这般恶心呐你,难为柳某人苦心孤诣鞠躬尽瘁为你们谋划,一连数日连个囫囵觉都未睡,长了一嘴大燎泡不说,后头两颗臼齿也成价跟着往外拱,俊脸都肿一圈!你且看看,且看看,还糟践我你还……”
润之凑上去看,柳凤雏浮肿的脸颊果真像是侧偏,腮帮子一边大,另一边更大,相看了半晌,润之伸手,猛戳了一指头。
柳凤雏:“!”
“哇啊啊!!!”柳凤雏差点疯了,“你存心的吧?!疼死拉!啊啊!!”
“哦哦哦……”润之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吹一吹就好了,不疼哦。”
“滚犊子!你当老子黄口小儿么!”
“我儿子长牙时候给吹吹也便不叫唤了,你吃棒子面粥么。”
润之讨好道,心说可比儿子难伺候多了。
“不吃!你什么时候又认了儿子了,嫌柳某人难伺候就请另请高明去!”
润之吓了一跳,唯恐柳凤雏本领通天,听见自己腹中之语。
柳凤雏大摇大摆道,“少心里偷摸儿谤我,吾乃半仙之体,能听见。”
有这么神?!
润之眯眼,嘴上说“好的”,心里暗暗叫了声,“柳扁豆?”。
柳凤雏满意点头,“明白厉害就好,少年郎,要听教训。”
果然听不见,润之放松下来,问道,“先生今年贵庚?”
“你问这个作甚?!”
“我爹说加冠之后那几年会长臼齿,”润之摆摆手,“但先生看上去又绝非二十来岁模样。”
“老子这两颗牙长了好几百……那我像如何岁数?”
“这个么……”润之盯着他良久,肯定道,“四十奔五吧。”
“啊!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瞎拉!我哪有那么老?”柳凤雏当场炸毛,一跃而起,作势要戳他狗眼,“死鱼珠子留着无用!老子永远十八!”
润之笑嘻嘻闪身躲过,嘴角下拉,食指推鼻子扯出个鬼脸,“略略略~~”掀起营帐帘子往外跑,“我去盐湖那边儿看看琰哥儿与尹壮图――”
柳凤雏啐道,“看相好儿就说看相好儿,少给我打虚幌子。”转头又哼哼着自言自语,“诶~青瓜蛋子精力真旺盛……老喽~”
“呸呸呸!老甚老!老子永世十八!”
润之从营帐出来后四处打量了一番,不过短短半月功夫,这片巨大空地已经充满了活人气息。
尹壮图手下的几位心腹不愧为能征善战的急行军将士,营帐排排整齐划一,伙房、兵器坊、马厩、牛羊棚子、骑射场一应俱全,西北角还单独辟出小校场来做比武操练之用,俨然成为一个小有规模的正规军队储备地。
通往外界官道的树林在柳凤雏安排下又加固了不少,如今里面的人方便出去,但若是有外人误闯进林子里,非要迷路困死在其中不可了。之后永琰又带领着大家把前往八宝山山顶的洞穴通开,开拓成足够二十人并排通行的大洞口,将士练兵之余亦可通过洞口上山狩猎改善生活。
其实就算是不打猎,也过的比一般士兵滋润得多,光是盐滩上晒的粗盐少量掺杂在城中供奉的公盐中便足够换得将士们吃喝不愁了。士兵们除了酒不让喝以外顿顿白面馒头、牛羊肉,从前哪过过这样好的日子,一个个牟足了劲儿练兵、晒盐,身体练得钢条一样结实,随时上战场打仗都不成问题。
但问题随之而来,更大量的盐并无销路。一来城中每年所需的盐品有限,公家盐仓半年一放,能借机送出去的盐不多;二来宫中盐度史对盐引把控仔细,无法将私盐往销往各地的官船上掺,宫里盐度部门内部无人接应,说到底不方便些。
兵器马匹等必需品还需要润之时不时补贴,他倒乐得如此,反正府里下人多,也是要大量购盐的,与其等着盐仓半年一次下放,不如从自己这里买来的随时随地,更何况还能帮到永琰,他自然是在所不辞。
到了盐湖,润之见永琰与尹壮图正在盐滩和将士们一同翻盐,也不靠前去打扰他,兀自盘腿坐在树下编草蝈蝈。
盐滩上,柳凤雏新研制的木料机关翻斗车正在运作,木隼相互咬合发出咔啦咔啦紧扣声,木柄铁头锤先行,令坚硬光滑如镜面的盐表破碎,平头木铲紧随其后,将大片盐块打碎成饼。
粗粝的盐粒子连成一片,在阳光下反着灿灿银光,将士们用笠布把脚裹住,插进没过脚背的盐粒中,以九尺耙子反复翻扒,使成片的盐饼松散开,再把打松的粗盐装进木箱子抬上车,待夜间运进城。
白粼粼的光芒刺得润之眼睛不舒服,便倚着树闭目养神,心中盘算着要让柳凤雏研究一种既能挡光又能视物的物什,一来二去竟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拥进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接着微微热气撩拨至脸颊――
他没睁眼,放心地任由身体被熟悉的苦丁气息包裹。
那个吻并没有加深迹象,只是轻柔地在表面厮磨,温暖缱绻,让他心中充斥着满满的酸胀与柔软,不禁更加依恋。
等唇上的温度渐渐消散,润之假模假式地打了哈欠,撩起眼皮却看见那人脸上微微发红地躲开,眼睛都不肯瞧自己,顿时生出逗弄心思来。
“诶呦!”站起身一个踉跄就要摔倒,永琰连忙伸手来扶,润之甩开,板着脸道,“你不是不想搭理我吗?”
那人不出所料僵在原地,手足无措地辩解,“润之,琰哥不是……”
润之目的达到,转身要走,结果走了好几步却没人跟上来,心道不好,那死心眼的人当真了!回头果然看见他还在原地站着,呆呆地看着方才被甩开的手臂出神。
润之快步走回去,一把抱住那人腰身,踮起脚狠狠一通狼吻。永琰愣住,来不及反应,只得轻启嘴唇,任由他的舌头在自己口中横冲直撞,发出令人羞赧的啧啧水声。
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方才分开,唇间带出一道银丝,永琰下意识地别过头不看他,突然想到方才润之似乎是因此不高兴,便也顾不得不好意思,连忙再次将嘴唇凑上去给他亲――
没想到竟还有意外收获!
润之大喜,把人推到林深隐蔽处,抵在树干上吻了个够本儿,亲着亲着手却不老实地往那人衣裤里头探,上上下下又摸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