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没有更糟糕
这时菜陆续的上桌了。唐悦很是殷情给卢俊宇夹菜,对方只是淡淡的抬头道了声谢,而唐悦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似的,席间机会一逮着机会就会夹上一筷子。她这一举动惹得姚频繁在桌下踢我的腿,示意我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因为有其他人在,所以我们俩明里也只是用眼神与她交流一下,而我们的眼神交流似乎让黄豆芽受到了启发似的,赶紧对姚敏大献殷情,搞得姚敏特别的尴尬,刚刚还在笑话某某和某某呢!我憋着笑,直绷得我嘴角发酸,那叫一个难受啊。
“你这是干嘛?”姚敏说着还特意伸出自己的双手,“我的手利索着呢,用不着你代劳。”
姚敏这话音刚落,一向反应迟钝的卢俊宇突然闻声抬头看了过来。哎呀,姚敏啊,你这可真不会说话,你这话不是间接在说人家卢俊宇的手不够利索吗?
还是黄豆芽反应快,忙接过话说道:“瞧你这说的,我这不是怕你离得远夹不到吗?”说着还看向其他人说,“你们有谁夹不到的,说一声啊。”
黄豆芽这话此言一出,我忍不住投给他一个五体投地的眼神。卢俊宇低头继续吃饭,就连姚敏也收起了刚才的情绪,不再言语了。
他们可能都没注意,在服务员刚刚上菜时,李佑斌便不动声色的将糖醋排骨放到了离林若雪最近的地方。我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一细微的动作,是因为我也喜欢吃糖醋排骨。
这时杨一突然说:“这夹来夹去的多麻烦。”说着高声向服务生叫道,“再来一盘糖醋排骨!”
李佑斌不解的看向他,“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
杨一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是有人喜欢吃吗?”
李佑斌似乎被人发现了小秘密似的,脸上闪过尴尬的红晕,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温文而雅,笑了笑,不再说话。
我怎么感觉气氛有些怪怪的,杨一和李佑斌真的是好朋友吗?怎么感觉有点最佳损失的味道。
我偷瞄了一下林若雪,她嘴角含笑,似乎很享受他们俩的斗嘴。这三个人真奇怪,看不懂,也不想再为这事伤脑筋了,我得留着点精神准备下午的考试。
服务生再次端来糖醋排骨时,得益于李佑斌之前的不动声色,我面前空着的位置较多一些,她便很自然的把其它的菜往一旁移了移,然后把菜放到了我的面前。
我忐忑不安的瞥了眼对面的杨一,生怕他突然起身把面前的糖醋排骨端到林若雪的面前,然后两个人变暗斗为明争,让我们这伙无辜的人成为炮灰。
还好,一切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发展,看来是我想多了。
事实证明我确实想多了,因为在回校的路上,杨一突然走近我,用只有我能听得清楚的声音说:“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我愣愣的望着他,“感谢什么?”这顿饭就因为他的胡闹,我都消化不良了,何来的感谢一说啊。
杨一狡黠的笑着,然后意味深长的说:“糖醋排骨。”
听到“糖醋排骨”,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转移矛盾的对象吗?关我什么事,他明明就是为了林若雪而挑衅李佑斌才点的!
虽然我是吃的比别人多了那么一点点,可近水楼台,那也是人之常情啊。不就因祸得福的多吃了几块糖醋排骨嘛,我暗骂自己做贼心虚,整理了一下心绪,然后打着哈哈说:“大家都吃了啊,干嘛非得我要感谢你啊。”
杨一轻嗤一声,显然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我想他心里一定在说“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他似乎也没打算揭穿我。我正想厚脸皮的凑到姚敏和黄豆芽那一对中间,他却突然问:“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我如实的回答道:“保卫科长是黄豆芽舅妈娘家的一个亲戚。”本想顺便也问一下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可转念一想,能出来无非就二种可能:偷溜出来,那就是翻墙,这个可能性显然是不成立的,李佑斌和林若雪是模范生,是绝不可做这种事的。光明正大的出来,那就是走后门,当然走后门的形式有很多种,不知道他们走的是哪一种后门?
我正猜想着,杨一冷不丁的说:“看不出来,黄明亮还挺有门路的。”然后又压低声音说,“我给保卫科长包了个红包。”
我当时被他的话震懵了,怔怔的望了他片刻,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对于那时的我们,送礼什么的,我们是打从心里不屑的,甚至觉得是件羞耻的事情。
我能隐隐读出杨一语气中的得意和不屑,那是种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是对收礼的保卫科长的不屑。
期中考试过后没多久成绩就出来了。
班级第一名仍是卢俊宇,而年级第一名仍是李佑斌。
值得庆幸的是,我这次没有退步,反而还前进了七名,也就是说正好提升到我入学时的那个水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了第一名座位的原因?尤其是数学居然踩到了及格的分数线上,这多少和杨一的指点有那么点关系。拿到数学卷子的时候,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那心情激动的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胜利品。
在我把卷子不知道第几次翻面的时候,只听见杨一说:“不过是极格了而已,用得着搞得这么夸张吗?”
我不理他,也许成绩的好坏在他看来都一样,但对我不一样,我把分数当作我生活的一部分。
杨一这回的名次也稍微向前靠了几名,正好排在我后面几名,我们可以说是旗鼓相当。他这次语文试卷的作文没有交白卷,而且洋洋洒洒的写完了所有的格子。这次的作文题目是《我的父亲》,看来他还真的是只能写跟自己熟悉的人。
语文老师在讲解试卷时,特别表扬了我,说我的作文得了全班的最高分,而且还打算把我的作文印到校报刊上,贴到公示栏里。虽然名次考的不怎么样,但这作文还真是给我长脸。
另外语文老师还特别批评了杨一,说他的作文离题太远,纯属糊弄老师。是全班作文最低分!
我很想弄清楚老师所谓的“离题太远”,于是趁杨一离开座位后,悄悄把他的作文拿过来看了一下,比起作文分数,作文的内容更让我震惊!
他写的居然是他的父亲如何利用一切资源取得事业的成功,同时写了他父亲和他父母那段失败的婚姻,以及他的父亲和几个女人的感情纠葛。天啊!这完全就是一部惊雷滚滚的狗血的言情剧!难道父亲在他的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
看完作文,我忽然就联想到那个红包事件,他的那一作法完全就是在仿效他的父亲!他打小从父亲那里接受到的真理便是,没有钱办不了的事!他虽然不屑于承认这个真理,却下意识的在这么做,而且做的得心应手。
趁杨一进教室前,我将试卷重新放回抽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杨一现在已经不怎么在课堂上睡觉了,却也没怎么听讲,总是随心所欲的做他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现在,语文老师在上面讲解上节课没讲完的试卷,他却在专心致志的挑战某道数学难题。
我们把课本,练习册什么的都堆在桌上,桌子的前半部分,大概有三分之一都被书本占据了,而且书本垒的较高,因此我们上课时,老师只能看到我们肩膀以上的部分。也就是说,老师很难知道我们在下面的小动作。
我用胳膊碰了下杨一,“你干嘛不听老师讲课,你语文都没及过格。”
杨撩了下眼皮,又继续做题,本以为他不想理我,没想到他却甩出一句,“我要是有答案,也能上台讲课。”
我不知道杨一哪里来的自信心?看到赵巾帼在讲台上讲得口干舌燥的样子,再看看杨一完全把她当空气作法,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于是说:“那你也不要做的这么明显,明天就要开家长会了。”
杨一抬头看了眼讲台上唾沫星子横飞的赵巾帼道:“她老人家早在心目中把我划到坏学生的那一列了,就会我今天努力听课,上课积极发言,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想试着说服杨一,于是又说:“即使不能改变什么,但也不能让事情往更糟的方向发展啊。”
“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更糟糕一说了。”杨一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历经了沧桑,看透了世间一切,这和他的年纪一点都不相符。
我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杨一,恍了一会神。当我再看他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时那满脸无所谓的神情,让我甚至怀疑,我刚才是否真的看清了他的表情,还是我理解错误了?
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语文老师突然走下讲台,我警惕的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他到是挺配合的拿语文卷子盖在了数学练习册上。我还是觉得他处理的不够稳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试卷下面有东西。正想提醒他,可已经来不及了,赵巾帼已经走到了我们的前排,可令我意外的是,她在那里停了下来,皱着眉头伸出手说:“交出来!”
黄豆芽的新买的BP机就这样出师未捷了。
好奇的少年,对什么新鲜玩意都想捣鼓一下,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祸端。
也不知道老师是不是忘了这事,某天又忽然想到,总之那已是很久以后,老师才将BP机还给了黄豆芽,但那时他已经换小灵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