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纠结
期中考试结束的那一天，正好轮到我们这一桌值日。
考试时，由于大家都是一人一张桌子，而且每张桌子之间都有间距，所以现在我们最大的任务就是要把桌椅放回原样。
杨一在大家放学前，叫上班上的几个男生把桌椅这事给搞定了。大家陆续离开后，教室里就只剩下我和杨一两个人，刚才还闹轰轰的教室一下子变得很安静，这样的气氛让人感到有些别扭，我想找点话题，比如说一下刚才大家聊到的考试成绩什么的，可一回头，发现他正站在讲台上擦着黑板，只留给我一个后脑勺。
黑板上原本只有考试时间和科目，考试结束后，同学们为了发泄情绪，在上面乱写乱画，整个黑板成了涂鸦墙。教室里很安静，能清楚的听到黑板擦和黑板之间发出的摩擦声。
看着那个瘦高的背影，我突然就觉得好陌生。明明近在咫尺，却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而我却无力改变什么，甚至连试图改变什么的勇气都没有。
我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教室里的纸屑，教室里还算干净，大部分垃圾都被扔到墙角的垃圾桶里了，完成这个工作也没费多少时间。期间我偶尔会抬头看向黑板的方向，那个黑点时不时的随着黑板擦的节奏微微偏移，但不曾回头。明明知道他不会回头，但心里仍有一种期盼，期盼落空后又莫名的失落。
当我开始洒水，打算把教室里的“光辉（灰）灿烂”给压下去的时候，他已经擦好了黑板，正在黑板靠窗的一端磕着粉笔灰，白色的粉笔灰在落日的余辉中舞着，那道瘦高的身影在赤橙色霞光中似笼上了一层光环，那样的耀眼，和窗外的景色形成了一道炫丽的剪影，深深的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就在我出神的盯着他的背影时，他突然转过头来，正好和我来不及移开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我赶忙移开视线，正准备拿起一旁扫把来打扫以掩饰此刻的尴尬，他突然主动开口道，“这次家长会，还是你爸爸来吗？”
我愣愣的抬头望着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却不由自主的回答，“多半是我妈来吧。”
上一次家长会妈妈就说要来的，后来有事耽搁了没来成，所以我猜妈妈这次应该会来。
他的嘴角似的抽动了一下，然后轻“嗯”了声继续磕着粉笔灰。
这么久不理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爸来和我妈来有什么区别吗？
我正纳闷着，他放下黑板擦，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拿起扫把很是随意的问了句，“考的怎么样？”
要不是这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在和我说话？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轻点了下头说：“还可以吧。”
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拿着墙角的垃圾桶下楼了。
为什么我有一种直觉，他是想找点话和我聊的，但似乎又刻意回避着和我说话，就好像明明肚子饿得咕咕叫，却极力辩解我一点也不饿。
杨一上楼时，我已经打扫完半条过道了。我用余光瞄到他进来时朝我这边望了一眼，然后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另外一条过道。
打扫完毕，我正打算把我这边过道的垃圾拿下去倒了，却突然听到他说：“放着吧，我一会拿下去倒。”他明明背对着我，怎么会知道我要去做什么？难不成他也和劲抖一样背后长了双眼睛？
我望了眼他微微弯着腰的背影，有种春回大地的感觉，可当他拿着垃圾面无表情的从我身旁经过时，我仿佛又回到了冬天。
我收拾好书包，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并没有离开，趴在栏杆上眺望远方，脑子里想着等下遇到他该说点什么，比如“一起走吧”“你考的怎么样”等，一遍遍在脑海里演习过后，最后却一个个都被我在脑海里PASS掉了。
可当我真的听到他的脚步声时，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紧张的甚至不敢回头看他。当他提着垃圾桶在楼道口看到我时，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半秒，我的余光没有清楚的捕捉到他的表情，但那微扬的嘴角却恍若流星一划而过。
他锁好教室门，我们便一前一后的下楼了。他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故意放慢脚步，可一直到出校门，他都没走上前来。我不禁有些生自己的气，我这到底是在干嘛？
最近反常的人不止一个，姚敏就是另一个，她最近总在二楼的走廊处闲逛，直觉告诉我她是在等人，等一个会经过的人。我没有揭穿她，假装每次遇到都很随意的和她打个招呼，然后私下里会和唐悦绘声绘色的将剧情无限延伸。
直到家长会那天的一个中午，我终于见到了姚敏一直在等的人。那天中午我们吃完饭后到门房附近的小卖部买了冷饮，姚敏和唐悦买了冰棍，我这天正好闹肚子，吃不了冰的，便买了瓶娃哈哈纯净水。
操场上有几个男生正在蓝球框下浑汗如雨，我们三个人找了个树荫蹲下，可能是因为手心有汗，拧瓶盖半天也拧不开，便求助于正大块朵颐吃着冰棍的姚敏。她将冰棍往嘴里一塞，腾出手三下五除二便拧开了。我欣喜的正准备去接，却见她上前几步将水递给了正往操场边上捡男球的一个高个男生。我悬空的手定格在空中，好半天愣是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这时唐悦激动的拉了我一把，眉飞色舞的说：“看，就是那个男生，一定是他！”
我收回手，一脸茫然的问，“谁？”
唐悦突然靠近我放低声音，“就是姚敏一直暗恋的那个男生。我们不是一直猜测她在二楼的走廊上等人吗？上一次我看到了，可惜只看到了背影。”
“原来是他啊，可她这也太重色轻友了！”我盯着那个正畅快淋漓的喝着我的水的男生，再说不满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姚敏啊，你可得记住我这个大大的人情！
“等她过来，让她给你再买一瓶。不对，让她请客吃……”说到这里唐悦狡黠的笑了笑，然后似乎还有点小纠结的望着我问，“你说吃什么好呢？烧烤，麻辣烫还是肯德基？我比较喜欢吃烧烤，可晚上吃太多会发胖的，麻辣烫吃了万一上火长痘痘……”
这时姚敏已经结束了她的任务，满面春风的回归到了我们的队伍，我故意不说话，一个劲的盯着她看，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竟不好意思起来。
唐悦故意清了清嗓子，一个劲的朝我使眼色，她是想让我开口，我正犹豫着要怎么个问法，姚敏却先镇定了下来，然后很豪爽的跟我们说，“没错，就是他！”
我们假装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
姚敏知道我们是故意的，直接忽略掉我们俩，光明正大的看起了那个在操场上奔跑着的少年。
那个男陔叫童晖，高我们一届，据说是高二（五）班的体育委员，人长的挺帅的，成绩可以划为优等生的行列，和姚敏的关系除了校友，还是网友。这便是那个中午我们打听到的关于那个男孩的所有资料。
也就是那天我知道了一部名叫《第一次亲密接触》的网络小说。姚敏说她想像轻舞飞扬一样在网上邂逅一段恋情，然后跟痞子蔡很像童晖就出现了。
唐悦告诉我，她也看过这部小说，作者是个左脑创作小说，右脑书写学术论文的博士男。对于一个男人能把爱情小说写得这么受女生的追捧，我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那个时候，我对爱情小说的理解还停留在琼瑶阿姨的阶段。
不知道是出于对作者还是小说的好奇，那天中午我一个人溜出去到租书店找到了那本小说。老板说：“小姑娘，你来的真是时候，早一分钟来都租不到。那个女学生刚刚还来的，看了差不多有一个礼拜了，有几个学生来了几次都没租到呢。”我朝门口望去，原来刚来那个与我擦肩而过的长发女孩便是来还这本书的，她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我没看清她的脸，不过那个背影真的很美。
那天我花了一个中午和下午上课的少许时间，一口气将小说看完了，速度之快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我有一千万，我就能买一栋房子。
我有一千万吗？没有。
所以我仍然没有房子。
如果我有翅膀，我就能飞。
我有翅膀吗？没有。
所以我也没办法飞。
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焰。
整个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吗？不行。
所以我并不爱你。”
“如果我还有一天寿命，那天我要做你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