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06）

当众被自己的老对头翻个身看性别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塔博只觉得，哪怕自己现在是个猫的身体都没法承受这样的视线――有羞恼也有一种别的很奇怪的情绪。

他“啪”一下拍开了辛西娅的手，然后一个翻身，背对着辛西娅。

这是他第一次对辛西娅显露出自己的不顺从。

辛西娅倒是没觉得疼，只是觉得小东西会害羞这点还是挺人性化的，不顾他的恼怒去摸了摸他的脑袋：

“看来你很快就要有人性了。”语气是欣慰的。

――我本来就是人！

只是这句话塔博说不出口，也不敢说。

他只能一边生着闷气，一边又本/能地依赖于辛西娅的安抚。

莹草他们对于塔博的表现感到十分惊奇，但是也只有惊叹一声，最后看见塔博生闷气的背影互相笑了笑，又开始忙碌起来。莹草的治愈术有两种，一种是只对一个人的，只是有些不够用，通常两到三次才能治好一个看起来比较严重的伤；一种是对所有人的，只是用完了之后她容易力竭，到时候也就顾不上其他的患者了。

但是一开始产生的伤员实在是太多了，将军只好拜托莹草使用一次集体的治疗术，至于剩下的，先凭军医的能耐暂时医治一下。

两位阴阳师在这段时间也休息完毕，出来解决了一些因为山妖的妖术而形成的伤口，倒是让场面慢慢地稳定下来。

待到所有的人员治疗、包扎完毕，已经到了下午。

“辛苦了，来擦擦汗。”辛西娅和吉川给莹草还有河童递上了帕子。其实河童不怎么怕热，只是之前施展妖术给他们提供水源导致现在有些力竭，也就接过了帕子。

“谢谢。”莹草笑起来很甜。

“是我们应该谢谢你们，这回我们应该能提早回去了。”辛西娅笑眯眯摸了摸莹草的脑袋。

塔博眯着眼睛看了眼辛西娅放在莹草脑袋上的手，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连忙移开了视线，心里头一团乱麻。

“回去？你们要去哪儿？”莹草眼巴巴看着辛西娅。

“回去奈良，那里有漂亮的大山，到了秋天山上满是红色的枫叶，特别好看，”吉川这些辛西娅有些口拙，便笑眯眯地回答莹草，“奈良有许多的寺庙和神社，天气也舒服，居住起来要比这里舒服多了。”

“哦――”莹草看着吉川的笑脸觉得有些失落，闷闷地低下了脑袋。

“你想跟我们一起去吗？”辛西娅说着又转头看向河童，“你也来吗？山里有水，有水的地方你应该也能生活吧？”

“我不――”河童还未说完，辛西娅便打断了他。

“这里的河水已经被污染了，你住在河里你最清楚了，而且这场战事恐怕还没有这么快可以结束，与其住在硝烟里不如跟我们四处去看看？”

辛西娅这句话无疑是诱人的。

河童看过太多的“嫁给河神的新娘”，他知道他的兄弟姐妹是错的，于是他观察了人类的社会――人类的社会真好啊，人类的生活也真好啊――这是他向往的世界。

“一起、一起去吗？”莹草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征求河童的意见。她想去，但是她害怕孤身一人在人类的世界里。毕竟她是妖怪，在人类的世界里就是异类。

“我……”河童犹豫了。

“去吧，跟我们一道回去春日大社，宫司是个好人，他会收留你们的。”辛西娅笑眯眯。

远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提前戴了高帽子顺便被发了好人卡的房前宫司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啊呀，天气变得太快了，会不会要生病了。”

神社虽然是神圣的地方，只有神职人员出入。

但是如今正值暴风雨前的宁静，神社里倒也不在意多不多出这些妖怪，只是妖怪们要进去恐怕得麻烦些。

“你们也可以再考虑考虑，反正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上一些时日，”吉川看出河童是真的无法当场作出决定，于是微笑着提议，“说不定过段日子你就会改变主意了呢。”

“嗯，好。”河童点了点头，面上不露，心底却隐隐松了口气。

原本的两人帐篷现在要住下四个人，多少有些挤。

好在莹草和河童都是小孩子的大小，倒也不是住不下去。

将士们为河童抬了一桶河水过来，方便河童休息。而莹草早已累得迷迷糊糊，辛西娅哄着她睡下了之后还为她盖了一条毯子。

“看看首无，还有莹草和河童，妖怪也不是这么可怕的生物，”吉川感叹了一句，“之前那些阴阳师大人对他们还多有戒备，如今也是放松下来了。可见，只要有灵魂就会有好坏之分。”

“你今日感慨良多。”

“无法，这两日经历的事情多过我在神社二十年经历的事情，”吉川摇摇头，“就像是你，当初宫司将你带回来的时候，有多少人反对他，甚至有兼职巫女觉得宫司偏袒你，结果到头来呢？哪怕是平日里没少修行、最接近于正职巫女的相田，也不肯跑到这种地方来。”

“战场危险，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罢了，”辛西娅眯着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再说，我也的确是开了后门才成为正职巫女的，那位相田巫女倒也没说错。”

吉川见辛西娅看得这么开，笑了笑。

“你的心性倒是最接近宫司的了。”

“那就是我的荣幸了。”

两人聊了几句辛西娅便推着吉川去休息――好歹伤的这么重，哪怕身体上的伤口好了，精神上的疲累暂时也无法消除。

吉川的确是累了，没有推脱就走到莹草的身边躺下。

辛西娅这回才有功夫抱起黑猫，摸了摸他的皮毛：

“抱歉，我一时手快。”

塔博听到辛西娅的道歉一愣，心里怪自己没出息，但是还是原谅了她。

只是他也不好意思说没关系，所以就不说话，安静地趴在她的臂弯任由她顺毛――看起来特别乖顺。辛西娅对于他的别扭生出一份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