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慈宁宫太子问心
二十日的围猎结束，几个阿哥都晒黑了不少，胤i回了毓庆宫，又过起了枯燥无味的储君生活。不过很快，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烦恼纷至沓来。
毓庆宫里，何柱儿打听了消息回来，凑到胤i耳边，轻声道：“主子，万岁爷今儿去了卫氏那儿，奴才听说是卫氏这两天有些胎气不稳，太医说是不大好。”
“哦？”胤i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如今是康熙二十一年的下半年，阿哥们添到了七个，待到明年二月，胤T就要出生了。小八啊，胤i眯起眼睛，心里倒是动了杀机。他这个八弟当初在他被废前期，可是使了不少劲啊。
比起性子直爽，直来直往的胤|，表面温文尔雅，实则手段决绝的胤T更让胤i觉得忌惮起来。皇子幼年早殇在宫中是常有的事，胤i开始寻思着，要不要想个法子，把胤T先弄死。此时，胤i多少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不够机警，早知如此，他就该在卫氏还在辛者库的时候，就想个法儿把她杀了，永绝后患才好。
胤i心里想着，轻轻叹了口气。他记得上辈子，自己年纪大了些以后，曾经在御花园中，惊鸿一瞥见过一次卫氏。那女人生的倒是漂亮，眉目细致，气质矜贵，哪里像是辛者库出身的模样，也难怪卫氏早年，颇被他那位父皇宠了些时候，只是卫氏毕竟出身极低，待胤T年纪稍长，康熙便对卫氏有意疏远起来，即使偶尔掀了牌子，也是算好了日子，不肯再让这个出身卑贱的女人留下皇嗣。
说来，胤T倒是遗传了卫氏的长相多些，眉目清秀，十五六岁时，最是温润如水……
年少时的生活毕竟安逸了些，这四五年来，胤i似乎越发过得舒服，加上储君的位置牢靠，既然卫氏已经怀了龙嗣，他便很难动得了那辛者库的女人，是以胤i绝了搞阴谋诡计的心思，思绪便渐渐飘远了。
“主子？主子？”何柱儿见胤i想心事走了神，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两声，这才将引入拉了回来。
胤i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肖像自己的弟弟，饶是从来肆意妄为如他，此时心里也多少有些羞愤。
自重生回来，他顶着这副小孩儿身体，还未碰过什么人呢。四五年的禁欲生活啊，自他成亲以后，身边从来没断过人的太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就算身体不想，心里却总还是痒痒的，算了，再等三四年吧，到时候，还可以把那个气质柔和的侍卫哈图调到毓庆宫来。
“主子？”何柱儿见胤i脸上色彩变幻不停，吓得他又叫了一声，只当是太子爷又跟几年前似的，魔障了。
听着小太监尖锐得嗓音，胤i皱着眉，气呼呼地踹了他一脚，“嚷什么嚷，没看爷正心烦着呢。”
毕竟年纪小，胤i也未真使力，何柱儿倒是没疼着，却仍是装模作样地揉揉屁股，看得胤i越发觉得碍眼，挥了挥手，将何柱儿轰了出去，“去去去，别在这儿碍爷的眼。”
何柱儿一听，立刻溜了，徒留下胤i，为他那不能调教美人儿的可怜境况深深叹着气。
十月初三是皇太后的生辰，宫里自然也是热热闹闹的办了一场，大清早，康熙领着一众阿哥格格嫔妃们去给博尔济吉特氏请安祝寿，随后就是一应常规的项目。平日里功课繁忙，胤i难得一下子见到了所有的兄弟们。
胤|和胤祉年纪长些，几年里和胤i玩得要好，一见了面，就凑到一起，说些近日里的见闻趣事，顺便试探试探各自的功课进度，不用说，自然是胤i的进度快些。
小胤G眼看快四岁了，小豆丁似的拽着佟佳氏的衣袖，一见到胤i，便奶声奶气地道：“太子哥哥，抱……”
胤i先行了礼，随后笑着将他抱进怀里，小家伙儿已经不是刚出生时那会儿的小孩子了，抱在怀里只觉得沉甸甸的，身上带着些奶香气，正是最可爱的年纪。
“你这白眼狼，只记得你的太子二哥，眼里可还有你大哥三哥？”胤|见胤G只对胤i亲厚，心里多少有些泛酸，凑过去掐了掐胤G的脸颊。
胤祉站在一旁笑道：“说来也怪，胤G好像一生下来，就与二哥最亲厚。”
问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安，和长辈们寒暄了几句，几个阿哥平日里里功课繁忙，难得有了放风的机会，除了胤i，胤|和胤祉很快就坐不住了。
皇太后见此，便笑着让他们几个年纪稍长的，先退下去了。于是胤|胤i胤祉三个加上小拖油瓶胤G便优哉游哉地逛御花园去了。
这里胤G年纪最小，走了一阵，便累得打着哈欠，胤i叫胤G的乳母将他抱起来，几个人在御花园里的一处凉亭歇下。
胤G揉着眼睛，趁着这个功夫，又从乳母怀里蹭下来，窝进胤i怀里。胤i无奈，只好将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
胤|年纪稍长，已经知道了些事理，见周围终于没了长辈，挥了挥手，将太监宫女们都撵出了凉亭，这才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对胤i说：“听说，明年二月，阿玛临幸过的那个辛者库就要生孩子了，皇额娘说，那女人长得可漂亮了，又妩媚又端庄，怪不得把父皇给迷住了呢。”
胤祉听了这话，也凑过去，一脸好奇地问：“说来也奇怪了，父皇到底是在哪里碰到了她的啊，我额娘说，她可是个辛者库的罪籍。”
眼看着两个小屁孩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胤i虽然知道一点当时的事情，却也不能说出来，只好笑着调侃，将话题转移，皇家的阿哥们议论父皇的妃子，就算他们几个年纪小，却也不太成体统啊。
“怎地，大哥这是也想给我们找个漂亮嫂子吗？听父皇说，惠妃娘娘可是中意户部尚书科尔坤家的女儿？”
说起婚事，胤|“噌”地红了脸，再不敢问卫氏的事情，只是连连摆手，“瞎说什么呢，这还有好几年的事呢，我年纪尚小，你们可别到处瞎说。”
“哎呀呀，大阿哥脸红了。”胤祉嬉皮笑脸地调侃，胤|恼羞成怒，一个巴掌拍在他头上，“行啦，胤G还在呢，莫要教坏了小孩子。”
几个人，正兀自开着玩笑，胤i突地感到怀着的胤G不适地扭动了几下，他低头看过去，却见胤G正呆呆地望着不远处出神。
远处，德妃乌雅氏正抱着六阿哥胤祚从御花园路过，脸上尽是慈爱之色。
“太子哥哥……佟额娘说，德妃娘娘才是我的亲额娘，这是真的吗？”胤G揪着胤i的袖子，小声问道。
胤i愣了愣，想到上辈子德妃对胤G的态度，心里多少有些怜惜，轻轻点了点头，“是，你佟额娘没骗你，德妃娘娘才是你的亲额娘。”
德妃生胤G时，品级较低，是以胤G出生后，一直是寄养在佟贵妃那里，德妃爱子心切，前几年还常去看望，只是后来见胤G与佟佳氏感情深厚，免不了犯了酸，待到六阿哥胤祚出生后，德妃对胤G的感情，越发淡了，以至于到了后期，德妃根本不把胤G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看待。
一时之间，几个阿哥们都沉默了下来。
惠妃是康熙早年几个晋升较早的妃子之一，是以胤|倒不曾遇到这种情况。
可是胤i早年丧母，胤祉小时候因了那一阵宫中天花流行，是以被寄养在内大臣卓尔济家里，与亲母的感情不好不坏。胤G的话一出口，胤i胤祉想到自己的额娘，都多少有些暗自伤神。
气氛和心情都败得差不多了，几个阿哥没了劲头，各自散去。胤i派人将胤G带回慈宁宫，也极其无奈地回了毓庆宫，想到自己从未见过的额娘，竟也难得有了丝怅惘。
转眼又是一年，二月初十，胤T顺利出生，不出意外地被送到了惠妃那里。
三藩平定的喜事让整个皇宫都喜气洋洋的，也因此冲淡了小阿哥出生的消息，皇宫里，一个生母身份低微的阿哥委实得不到多少人的重视。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胤i。
胤T出生没几天，太子殿下便跑到延熹宫看他这个小八弟。小婴孩儿出生才一两天，刚睁开眼睛，只是躺在床上依依呀呀地叫唤，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这些年，宫里每个弟弟出生的时候，胤i都会凑过去逗弄一会儿，一边想着这人长大后的模样，一边趁机对当年阴过自己的人，下下“毒手”，蹂躏一番。
不过，对于胤T，胤i却是当真怀着杀意的。“舍得一身剐，敢把太子拉下马”，这话当初可是他那个九弟私下里说过的，不用说，这一定是胤T在背后煽动。胤i一边想着，一边使劲戳了戳胤T胖嘟嘟的脸颊。胤T的一张小脸，又软又嫩，一个指头戳下去，便是一个小窝。
小孩子都是人来疯，见着胤i过来，依依呀呀叫唤地更厉害，小胳膊小腿到处扑腾，竟也没被胤i戳疼了，反而咧嘴朝他笑了起来，口水滴答在衣襟上，看得胤i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惠妃在一旁看着，有些心惊胤i的力道，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脸色柔和地道，“这孩子，倒是不怕生。”
胤i笑了笑，也不说话。
因了惠妃一直在旁边看着，胤i倒也不好多欺负胤T，只是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回去的路上，躺在床上的小婴儿和前世那个温文尔雅却咄咄逼人的成年男子一直在胤i的脑子里乱晃。
这样小的孩子，在宫里面，四岁之前，不小心得病死掉的，实在太多太多了。胤i攥紧了拳头，心里怦怦跳的厉害，如果现在，把他这个要命的八弟杀了，或许几十年后九龙夺嫡的盛世，便不会发生了。
老九老十是个好驾驭的，只要杀了胤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