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三)
“秦主任――”穆瑾在电话里带着哭腔,声音颤出了九曲十八弯,“我撞车了――”
秦烈峥心里一紧,下意识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朝着门口走了几步,“撞什么样了?你人在哪里?”
“在医院……”那边还抽抽搭搭地止不住哭声。
撞进医院了,还哭成这样,虽然哭声听起来中气挺足的,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进了医院大概也是伤得不轻,他边讲电话边解白大褂的扣子准备换衣服,“在哪家医院?你伤到哪里了?”
“在咱院……停车场……就是门诊楼后面的那个……”
秦烈峥手上的动作一停,重新开始把解开的扣子又一颗一颗扣了回去,“你的人有事吗?”停车场能出什么严重车祸吗?新手女司机撞死指挥倒车的老公那种?
“没有……”
“你人没事哭成这样?”秦烈峥蹙眉,“是你把别人撞了?”
“嗯――”
“对方在哪里?伤得严重吗?”
“就在停车场,挺严重的,一侧尾灯碎了,保险杠也裂了……那个,那个车是……保时捷……”电话那边说着说着又哭上了。
秦烈峥已经走出门诊大楼后门,前面右转便是一爿员工停车场,“我马上就到了。”
为了不阻碍交通,两车已经自觉移到了路边停车位里。穆瑾正站在路边抹眼泪,肩膀还一耸一耸地饮泣,她对面站着一个男人似乎正在安慰她。
秦烈峥走近,伸手扳过穆瑾的身体面对自己,把她用目光上下检查了一遍,一颗心放了下来。除了哭得有点儿难看之外,算得上毫发无伤。估计是撞了豪车给吓的,他拍拍她的肩膀,“别哭了,不用你赔。”
他再抬头看向受害车辆的司机,认识,“吕医生,不好意思,我的车上了全险,是我的全责,咱们就按着流程处理吧。”
吕泽笑了笑,看向哭声渐止的穆医生,“人没受伤,别的都不要紧,原来穆医生是担心赔偿的问题,怪不得刚刚我怎么安慰都没有用,还是你的老师比较了解你。大家都是同事,这点小伤也花不了多少钱,就算了吧。”
他又笑着看向穆瑾,“我们连饭都一起吃过了,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气?”
穆瑾尴尬地吸吸鼻子,“这是我第一次撞车嘛,之前开兰博基尼都没撞过……”
吕泽:“……”
两个男人五分钟商量好解决方案,秦烈峥领走穆瑾。
“你们认识?还一起吃过饭?”
“他就是那个在恒泰广场火灾那天救了素素的那个心理医生,上次素素为了表示感谢请他吃饭把我也拉去了。”
“既然认识,干嘛还哭成这样,怕他讹你?”
“她不讹我的话,就照价赔我也赔不起啊……”穆瑾接着又小声嘀咕了句,“还有你的车也撞伤了,岂不是我也要赔的?”
“原来在你心里小气的人不是他,而是我?”秦烈峥转头看了一眼小媳妇似的跟在身后的穆瑾。
又一句嘀咕飘了过来,“连十块半的早餐都要微信付给你,难道不是吗?”
秦烈峥一怔,“……”也是,她倒是没说错。
“如果你肯把手机里我的姓名改过来,撞车的钱就不用你赔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早改了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是手滑打错了的嘛。”穆瑾手插进衣兜里,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电话。
秦烈峥朝她摊开一只手,“拿出来!我要当场证明下!”
穆瑾盯着他的掌纹磨磨蹭蹭看了一会儿,才不太情愿地把手机交到那只好看的手上,“说话算话的,只要我改了就不用赔钱的对吧。”
“嗯。”秦烈峥没有赖账的意思,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穆瑾的号码拨过去,掌心传来一阵震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超长备注名:我喜欢你但是我不承认
“……”秦烈峥眉心一紧,把手机朝穆瑾怀里一丢,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啪地一声拍上门。
他坐下来,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那只抽屉,里面番茄炒蛋似的并排躺着两条毛线围巾,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
“小冉姐,上次那两幅画的款项你收到了吗?”程诗如搅着杯子里的热可可,小心翼翼地看着冉云素。
冉云素点点头,“买家仍然是画廊吧?”
“那也是因为小冉姐你的画值得画廊收藏,你不要生Persephone的气,她有的时候的确是霸道了一点,但她对你的关心是不掺假的。”程诗如皱着小鼻子,“姐姐,你应该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
“本来是有的。”自从遇到了Persephone便没有了,她完完全全地左右了她作品的市场价值,左右了她通过画画同这个世界原本的沟通,她无从判断自己的作品是否被欣赏,是否被批判,她为她筑起藩篱,营造了一个楚门的世界。
“姐姐,妈咪希望你能再认真考虑下去法国开个展的事情,这对任何一位画家来说都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她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
冉云素坚定地摇摇头,“我不会去的,你也不要再尝试帮助她说服我。”
“那好嘛,我们不说这些了。”程诗如及时地见风使舵,作为这对亲生母女之间的润滑剂,哪边她都不能磋磨得太狠,“烈风哥哥的新剧集就要开播了吧,你不想去法国,是不是舍不得他呀?”
提到烈风,冉云素的神色果然柔和许多,她对程诗如促狭地笑了笑,“是啊,舍不得,离开一分钟也舍不得。”
Persephone不是很不屑她的儿女情长吗?她偏要证明给她看,她就是对他全情投入,就像任何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儿拒绝妈妈的劝说一般,她有一种和经验派对峙获胜的快感。
*
“烈风,生日快乐――”
他仰在床上,仍然闭着眼睛,眼角眉梢透着笑意地问她,“到零点了吗?”
“嗯,刚刚好。”
烈风睁开眼睛,“我的礼物呢?”
“藏在床上,你自己找。”她将一块百达翡丽的男士腕表藏在他的枕头下面,又是倾她所有送他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