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心相悖
江妩午歇起后,也未见妤姐儿回东厢房。
看样妤姐儿是真不去学针指了。各有所好,她也不再多管,披了斗篷,让紫菽带了针线篓子,去了枝霁楼。
莫说这霜天寒地,少人往来。
枝霁楼近年来是愈发清净了,江家五位姑娘,现时也只剩三位还未出阁了……
前些日子天气还未冷时,早课未停,三位姑娘同出同入,现时姚渡钗的针指课也只得两位以勤补拙的姐儿来了。
江妩对昨日姚渡钗新教的针法摸不准,不知改如何下针,抬头来寻,却不见姚师傅的身影。
如姐儿听到了一声叹息,便笑着过来看,“应这般下针。”她手把手教了一遍,江妩才看明白了去。
且说这如姐儿,也就是遇着了姐儿,才会露出那般小家子的寒酸嘴脸。
想来是从小拿姐儿比对多了,平日里待弟弟妹妹还是好姐姐。
姚渡钗教这两人倒是费了不少心思,等过几日如姐儿及笄了,她也要帮着做嫁妆了……
如姐儿及笄礼自没有姐儿那时盛大,府里公中所出,秦氏筹办得场面着实算不得小气。
这及笄一过,温典簿府上就派了媒人协定婚期,一来二去,年也近了。
铖哥儿与钰哥儿归来的消息也夹着年味送到了漪云院。
江妩与妤姐儿放下手中的闲事披了斗篷就往花厅赶。
铖哥儿一去书院就是好久,上回中秋便未归,想来被二姐夫得中进士给刺激了,一心也扑在学业上呢。
江妩一进花厅就见一穿着宝蓝色丝直裰的男子蹲着与钧哥儿说话,看身形,她下意识就以为是铖哥儿。
“大哥哥!”还未见脸,她就迫不及待地喊了出声。
那人转过脸来,一双黑亮的眸子分外明显,也多了江妩看不透的意味。
让她脚下一顿,伫立在在原地,好似不认识此人了一般。
李继屏招了招手,脸上挂着笑,“四妹妹,五妹妹。”
自江老太太病好之后,李家的人走动的便更勤了些,往日也有来往,但更多的是与二房宝江阁的主人江昕走动。
毕竟李继屏的爹爹就在宝江阁中任了差事。
妤姐儿拉了拉江妩,调笑道:“竟还认错人了,大哥哥听到可不得扣你几盒吃食……”
江妩尴尬地挠了挠头,跟着上去,与李继屏互相见礼。
两人本想避到一旁,怎知李继屏却喊了两人:“且先等等。”
而后李继屏从桌椅上摆着的物件里挑了两样出来,上头还夹了一张小纸,分别写了两人的名字。
他取了一套文房四宝送给妤姐儿,“群元斋新上的,我听闻铖哥儿说四妹妹好文。”
妤姐儿与江妩对视一眼,显然有些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李继屏连声道不用,又从盒中取了几包包好的小吃食,递到江妩跟前。
他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开口道:“这是我娘亲闲时做的零嘴,铖哥儿尝过几回,说定合你意,我便寻思着给你捎些过来。小小吃食,莫要嫌弃。”
是吃的,倒合她心意。
江妩连忙摆手,“哪会嫌弃呢,李家哥哥客气了。”说完她便伸手接过。
钧哥儿吃着糖山楂串儿就跑过来,他望着江妩手上一包包的零嘴,就怨道:“怎就我的是回来的路上随意买的,姐姐们的都是……投……好……怎说来着?”
李继屏摸了摸钧哥儿的头,宠溺地笑道:“投其所好?你还怨呢,上回你不就是嚷嚷着要吃糖山楂么?这怎就不算投其所好了?”
钧哥儿舔了一口裹在山楂上的糖,想了想也对,就点了点头,“那便饶过你罢……”
铖哥儿从旁屋出了来,眼角湿湿。
江妩见了便快步到铖哥儿身旁,“大哥哥……”
铖哥儿抬首冲江妩与跟在其后而来妤姐儿笑了笑。
“大哥哥,怎了?”江妩凑了身子往旁屋瞧了一眼,隐约看见祖母在内与人交谈。
铖哥儿摇摇头,表示与里间的人无关,开口解释道:“祖母同我说起二姐姐,我想起我回回归来,她都要在垂花门接我的,现时她也不在府中了。这般一想,多少有些伤感。”
铖哥儿这么一说,她便羞愧起来。
上一世原以为二姐姐冷漠寡情,可现在看来,薄情淡意的是她自己才是。二姐姐对祖母的贴心看顾,对大哥哥心情的细顾,对自己的上心。她才是,她前世才是无人关切无人爱,自私至死的人。
若不是前世孤寂痛苦地在东宫死去,她怕是也不知悔改,不知血亲可贵。
她轻抚了铖哥儿的背,劝慰道:“无事,不是还有我么?下回我便去垂花门接你,我也可想大哥哥了……”
妤姐儿便出面缓解气氛道:“可不是嘛,大哥哥是不知,方才五妹妹逮着一个人就喊大哥哥……还把李家哥哥错认了呢。”
铖哥儿原先见江妩还老气横秋地拍背安慰,就觉着好笑,莫说还有这一回事呢……
他瞅着江妩也开始笑起来。
气氛一松,旁屋又走出来两人。
衣着比从前要体面许多,正是李继屏的父母两人。
李继屏的母亲李黄氏见到俏丽的两位姑娘,便连忙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