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祟莎草
日子渐过,很快便至七月尾,可江妩整日却都魂不守舍。
有好几回,她直接都将剪子插进了土里,幸得姐儿同在花房,不然她怕是连施肥都该忘了。
街头巷尾都在传着山东抗倭的全胜喜讯,加上昨日林袭和率军班师回朝,外头热闹地很呢。
陈仲瞻的名声自也跟着传了出去,听说定国公府门庭若市,上门说亲的媒人一个接着一个。
江妩倒是想打陈仲瞻的主意,但她前头不仅有个十二岁的妤姐儿,还有两位哥哥未曾说亲呢,谁会惦记到她身上啊,她纵使是想,也没法主动透露出其意。
她净了净手,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告辞了姐儿,先行离去,回了漪云院。
这才坐下,紫蔷便取来久违的信。
“姑娘,世子夫人来信了。”
江妩难以置信地盯着紫蔷手中的信,她没想到,关越卿竟会率先打破两人之间因坦白而冷对的僵持。
她接过后便迫不及待地展开来看。
关越卿在信上写了不少关于陈仲瞻的事,一是因着江妩特意找她,想方设法要在敬天三十年将陈仲瞻留在京城,遂她在告知江妩进程如何;二则是今日府中皆是陈仲瞻的事儿,她想挑些旁的话来说,也无处下手,况且她还隐隐察觉江妩似对陈仲瞻有些不一般。
说到三年后的福建一役,关越卿就显得很为难了。
此时福建倭患未起,她倒是想在大秦氏耳旁吹些风,让大秦氏出面阻了陈仲瞻,可这一点风声都未有,她岂能胡乱开口。
她思来想去,也只得协助大秦氏帮着给陈仲瞻定亲这一法子。
可陈仲瞻拒不相看,屡屡退避,看样是跟大秦氏杠上了,他不愿定亲。
好些个合大秦氏眼缘的姑娘家,都因着陈仲瞻搅局,未得最终定下。
江妩一看,便想起那日临离开定国公府花厅前,陈仲瞻所说的再等上三年。
不会罢……
陈二哥哥是来真的?
江妩执着信纸发了好一会儿愣,等听到外头传来动静,才回了神。
紫菽从门外走进,同江妩禀告,“姑娘,金栀姐姐来说,夫人唤您与四姑娘去念月洲用午膳。”
说起午膳,江妩这才觉着肚里空空。
她将关越卿的信收起来,与先前的信放做一处,便随着妤姐儿一并去了念月洲。
卫氏见妤姐儿与江妩手拉手地进了屋,旁的也未闲说,立时就吩咐金朵摆膳。
若是卫氏独自用膳,怕也是些清淡小菜,再加上变着花样的斋粥。
可她既唤了两位姑娘来,那桌上便是两人爱吃的菜。
江妩心里藏着事儿,单妤姐儿也吃不了多少,一饭下来,也未动多少。
“妩姐儿,这是怎了,也未见你动箸。”卫氏漱过口,坐在罗汉床上喝了一口清茶。
江妩摸着肚皮嘻嘻地笑了笑,“无事,我就是闲食吃多了。”
妤姐儿笑道:“让你管不住嘴。”
卫氏无奈地浅笑,摆了摆头,便进入正题。
“可知进入我寻你们来是为了何事?”
江妩大概是估计到了,娘亲本就与人少交谈,昨日却与大伯母聊了许久,十之八九是为了铖哥儿的婚事。
果不其然,卫氏见妤姐儿摇了摇头,便开声说道,“此番还是为了铖哥儿,可还记得乞巧那日大伯母交与你们的事?”
妤姐儿嘴角僵僵,她早就忘了要去跟各府姑娘交谈,一说起乞巧那日,她只记得她那两幅七姐会的画。
江妩也当场语噎,那日她与罗真聊得起兴,根本没来得及与旁的姑娘家搭话。
卫氏一看两人的神情,便觉着事情发展并不如所想的顺利,她轻挑了眉梢,“怎?可是顾着顽,忘了?”
江妩看着卫氏难得的调笑神情,便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答道:“岂敢。我觉着罗院判之女罗真倒瞧着不错,最为要紧的是她识得大哥哥,大哥哥也识得她!”
“罗院判之女?”卫氏收回了稍带戏谑的眼神,正色地询问道。
江妩愈发觉着这主意甚好,更莫说那罗真似也对铖哥儿有好感,遂她便愈说愈来劲,将罗真夸了个天上有地下无。
卫氏听完,第二日便去问了秦氏。
等过了中秋后不久,秦氏便收到了罗夫人游花会的帖子。
妤姐儿与江妩自是随卫氏与秦氏一并出行。
罗府在城西,往常走惯通西的路子,今日堵着不通,车夫便赶着马绕打城南而行。
江妩听着外头挑夫的吆喝声,才掀了车帘一角,偷偷往外看。
还真是定国公府的这条道,行人摊贩皆在路边,马车只得缓缓而行,这得绕多远的路啊。
刚想放下帘子,就瞧见一个眼熟的倩影,更准确来说,她是熟悉此人的举止动作。
因着莎草挂了面纱,又换了一身粗布旧衣,除了身上散发的大户人家出来的气息掩不去,旁的就说模样便掩了个十足。
是莎草?
心中的怪异感陡然升起,莎草怎会从药铺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