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挣扎
两人的心结自此便解了去。
因着江家三房的妤姐儿还未说亲,大秦氏也仅在心里做了打算,还未同卫氏开口。
关越卿也瞒下,未与江妩提起此事。
倒也不怕事有变更,遂也不急着说,大秦氏忽而上门说亲,岂不比她早早透露地更要让江妩惊喜么。
九月近末,薛美人难产一事很快便平息下来。
如姐儿婚期就在明日,屋里的值钱的摆件儿,都由李姨娘安排着收进了箱笼,要随如姐儿一并带去温家的。
青双糯糯出声:“姑娘,二少爷让人捎了话来,说是让您到老爷前院的书房一见。”
如姐儿放下手中的针线箩,欣喜道:“钊哥儿回来了?”
青双点点头,取了出门穿的绣鞋来,替如姐儿换上,“姑娘成亲,二少爷岂有不回来之理。”
言罢,便听闻如姐儿叹了一气,失落地道:“虽是这般说,但这些年你也是瞧见的,钊哥儿何时又把我当胞姐看待了。”
青双劝慰道:“姑娘近日总爱多烦忧,您瞧,二少爷今日赶回来,不是第一时间便派人寻了你去说话么?”
如姐儿忙收起面上的苦色,省得待会去了书房,被钊哥儿嫌了。
青双扶着如姐儿出了门,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前院走去。
虽明日便要嫁作他人妇,但如姐儿也不见得开心。
她是眼见着姐儿与赵千凛恩恩爱爱,和和美美,可最终还是和离归家。这温沉究竟是怎个性子,如姐儿半点兴趣也无,她花了时间做了许多针线,只盼能讨得温府的女眷好感。
她深知自己与姐儿不同,没有半分底气,若是肚子不争气,她在温家再难熬也得苦撑下去。
旁的人哪个成亲不是欢欢喜喜的,唯得她一脸愁色,仿似要她入苦海一般。
过了垂花门,再行不久便到了前院书房。
房门前立了钊哥儿身旁服侍的书童,还有眼观鼻、鼻观心的绿萝。
如姐儿见着绿萝之时,心头蓦然掠过一阵不快,又是妤姐儿来了。
她才是江旷的女儿,这四妹妹隔三差五便到前院书房来请教,不知道的,倒以为四妹妹才是大房的人呢。
青双小声地喊了如姐儿一声,“姑娘,莫要失态了。”
青双神色担忧地看了如姐儿一眼,这些日子姑娘情绪不定,就似炮仗一般,一有不顺心便要与姨娘吵起来。这现时可是老爷书房,姑娘倒是不会吵,就怕又阴阳怪气的地说话,惹得二少爷心头不快。
如姐儿抿了抿唇,“我晓得了。”
不一会儿,她便到了书房前,门前的书童向里面通传了一声,“三姑娘到。”
里头静了半晌,久久没有声音传来,如姐儿等得眉头发蹙,面上布了尴尬之色。
步子声是无,却见钊哥儿提着轻轻步子,从里头探了个身子来,冲如姐儿招了招手,示意其进屋。
如姐儿跟着进了屋,心里正疑惑不解,脚抬得低了些,一不小心就撞上了门槛,疼得她叫了出声。
她抬眸去看,就见钊哥儿埋怨地看了她一眼,眼里倒没看出有甚心疼的。
妤姐儿搁了笔,忙从书案前赶过来扶她,而自己的爹就如十六年来一般,对她不闻不问,只不冷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三姐姐,快坐下歇会,疼么?”
如姐儿心寒不已,摇了摇头,就由着妤姐儿扶到杌凳边。
如姐儿也不是不识礼之人,她忍着痛先同江旷请了安,等江旷让她坐下,她才得令坐下。
江旷喊了妤姐儿回来,“还差几句,一事起一事毕,你先写完这几字再说。”
妤姐儿点了点头,回了书案前,挽袖提笔,落笔谨慎,个个都摒了呼吸,就看她写字。
如姐儿妒意一瞬就被眼前此景激了起来,不过是写几个字,须得这般夸张么?
方才书童通传,里头一声不吭,就是为着让四妹妹写字不成?
她看着眼前的全神贯注地盯着妤姐儿下笔的两人,心头的郁气难平,明明是寻来她说话的,却偏偏不把她当回事。
钊哥儿是她的胞弟,江旷是她的父亲,可这两人,与她的关系倒还不如妤姐儿。
妤姐儿是以功于学问才得了江旷的赏识,这她自然是知的,她也尝试过随妤姐儿一并向江旷请教,可江旷仍是对她一般,面上的笑容也多是给妤姐儿的。
日子久了,她不再为讨好江旷,赶着上来热脸贴冷屁股,费心请教学问了。
钊哥儿从小便在秦氏膝下长大,早早便记在了秦氏名下,即便她与钊哥儿体内留着同样的李氏血,但钊哥儿也不是李姨娘的孩儿了。
绣鞋之下的脚趾隐隐作痛,但她一声也不敢发,只得咬牙忍隐。
书案那头的妤姐儿呼了一口气,旋即便听闻搁笔的声音。
如姐儿抬头望去,就见江旷摸着胡子,笑吟吟地赞道:“妤姐儿如今就是连馆阁体也写得颇好了,真是孺子可教也。”
钊哥儿也搭嘴,“我瞧四妹妹写得,与我写得倒是相差无几了。”
江旷笑着拍了钊哥儿的脑袋,显得亲热万分,“你还好说,人妤姐儿比你还要小上两岁,簪花小楷,梅花小篆,哪样不比你写得好。就今日的馆阁体,也比你上回交与我看的要好上几分。”
妤姐儿见江旷开口损钊哥儿,便忙给他长面子,“我与二哥哥岂能比,二哥哥一心专注做文章,我闲来无事,不写写字也不知该作何是好了。这也勉强算得上是术业有专攻罢,大伯父莫要嫌二哥哥了。”
如姐儿在这头看三人你来我往,一句句地聊得甚是愉快。
如姐儿蓦地起身,身下的杌凳发出了声响,引得有说有笑的三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