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30
原Z坤产后虚弱，需要卧床休养。
半个月间，他都不曾见到龚熙诺和小婴儿，耿鑫每天伺候他洗漱吃喝，绝口不提龚熙诺和小婴儿的消息。
原Z坤感到空前的绝望，随着孩子的降生，他和龚熙诺或许将会形同陌路，一连数天，既未见到他的身影，又没接到他的电话，已经说明一切。
关于新生儿，他仅仅在她出生的时候匆匆一瞥，尚未看清她的五官，便被夏乐凡抱离眼前，对于她相貌的印象甚至都有些模糊。
原Z坤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孩子与他无关。
尽管是他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出来的孩子，可，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另一个人的血液，她的意义在于龚熙诺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原Z坤羡慕杨艺清，嘲笑自己到底难逃嫉妒，人最愚蠢的是怎么都看不开。
耿鑫觉得原Z坤仿佛又回到最初来到公寓的状态，甚至比先前更加糟糕。他看得出来原Z坤每次都是在强迫自己去吃饭，强迫自己去睡觉，强迫自己快点恢复体力。
耿鑫忍不住要同情他，原Z坤整天不说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营养的食物能够令他的身体尽快复原，却不能缓解他心里的痛。
原Z坤拿起台历，上面的每个日期都被红色的圆圈盖住。他来到公寓的时候，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每过去一天，便在日历上划掉一个数字，慢慢地成为习惯。
以前，原Z坤总会觉得日子过得太慢；现在，原Z坤觉得这段日子竟过得太快。
一眨眼的功夫，一切都变了。
原Z坤在能够下床走动的第三天去医院看望父亲。他太久没见到父亲，除却担心还有无尽的思念。
原Z坤赶到医院，熟门熟路地来到监护病房门前，窗户的百叶帘高高挂起，透过玻璃瞧见里面的景象。
原Z坤找寻着，不见父亲的身影，之前父亲的床位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花甲老太太。
原Z坤突然心慌，来不及多想，身边传来护士小姐温柔的询问：“先生，您找谁？是探望病人吗？”
原Z坤转过身，声音不自觉地微颤：“护士小姐，9床的病人是不是换病房了？”
护士小姐上下打量他，唤起几个月前的记忆：“噢，你是9床病人的家属吧，您之前来过，我还记得您。您不知道吗？9床的病人已经去世了。”
原Z坤脑袋嗡地响了一声，瞬间呆住，思维滞留在“去世”这个词语上。半天，不相信似的又问一遍：“您说，9床的病人去世了？”
“嗯。”护士小姐给予他肯定的答复。“是啊，三个月前去世的。当时是一位姓龚的先生来办理手续的，他自称是病人的女婿。”
三个月前，三个月前……原Z坤在心中默念着。猛然想起来那段时间龚熙诺反常的举动，还有夏乐凡异常地提到他父亲病情的事情，恍然醒悟过来。
真相原来如此。
“原先生！”夏乐凡查房路过这里，眼尖看到原Z坤的身影，诧异他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喊住他。
原Z坤抬头见到夏乐凡，没说话，转身快步离开。
夏乐凡脑子快，当即反应过来，小跑着跟在原Z坤身后，不顾护士小姐怀疑的眼神。
原Z坤的步伐颇快，夏乐凡到底晚一步，自动门的开关挡住他的去路，等追出医院，早不见原Z坤的身影。
“哎呀！”夏乐凡懊恼地把圆珠笔插在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联系龚熙诺。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原Z坤一定会在得知真相的第一时间去找龚熙诺兴师问罪。
龚熙诺半个月来无比繁忙，芹嫂过了大年初五从家乡返回，面对龚熙诺身边突然冒出的小婴儿，感到惊讶，不过没多问，认真仔细地照顾小婴儿。
龚熙诺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但凡事又都想亲力亲为，不免心不从心，手忙脚乱。有时候，根本不是减轻芹嫂的负担，而是越帮越忙。
龚熙诺每天下班回到家，抱着小婴儿在客厅里来回溜达，很少与孩子交流，大多数时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怀里的孩子。
孩子的眉眼间透着原Z坤的影子，谈不上一模一样，但也有九分相似。
展览馆的奠基仪式举办完，大规模地破土动工，总工程师章甫、工程师靳克军、工程师助理韩卫几乎天天泡在工地里，龚熙诺每日必到，亲临施工现场，与他们一道商讨施工细节。
龚熙诺焦头烂额的同时，还必须好好思考他和原Z坤的未来。
原Z坤父亲的死讯要如何告诉他，欺瞒的太久，龚熙诺根本无法开口，实在是不忍心见他难过。
纸里包不住火，龚熙诺不可能瞒他一辈子。该知道的事情早晚会知道，唯一不能肯定的是，原Z坤会不会怪他残忍地剥夺了见父亲最后一面的权利？
除此之外，还有他对原Z坤的感情。说实话，他非常喜欢原Z坤，是那种不同于对杨艺清的感情。
与原Z坤相伴的日子里，他渐渐地明白，他对杨艺清是崇拜，是敬仰，是无法言说的憧憬；而他对原Z坤，是心动，是情迷，是发自内心的爱恋。
龚熙诺分|身无术，一直没去公寓看望原Z坤。他需要静养，所以，暂时不想把小婴儿带去，怕会打搅他休息。
想到这些，龚熙诺总是无声地叹息。
“先生，你有预约吗？先生，您不能进去！您……”秘书小姐急切却不失娇美的嗓音响在原Z坤的耳边。
原Z坤充耳不闻，迈着大步朝着龚熙诺的办公室走去。
秘书小姐不知他是何人，想要阻拦，又不敢碰他，原Z坤气势汹汹的姿态令她退却，唯有用语言阻止他：“先生，您真的不能进去，真的……”
原Z坤推开朱漆大门，硬生生地闯进龚熙诺的办公室，停在他面前，用怨恨的眼神盯住龚熙诺。
“龚总，对不起，我……这位先生，他……”秘书小姐降低声音，紧张到语言混乱。
龚熙诺见到原Z坤，惊讶不已，朝着秘书挥挥手，示意她出去。秘书明白他的意思，脚步极轻地走出办公室，带上大门。
龚熙诺等到室内只剩他们两人，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语气里满是关切：“你怎么出来了？还不到一个月呢。”
原Z坤靠近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地质问他：“我问你，我爸爸呢？”
龚熙诺眉宇轻佻，心里咯噔一下，当下明了他来的原因。想必他已经去过医院，知道他父亲去世的事实。
原Z坤见他不说话，更加深信他是故意欺瞒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