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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男人不掉眼泪的

“主子,并未查到张大虎身份。”李胜低下头,额上冷汗涔涔,他查了十天,还是没能查出来这张大虎到底是何许人也。

殷天正把玩着手中玉佩,没有看他,只问道:“他是怎么通过审查,成为庄里侍卫的?”

“回主子,张大虎似乎对庄里规矩十分熟悉,避重就轻,审查官……又收了他的银子……”李胜越讲越小声,这事无疑是审查官失了职,既想偷懒又想得钱。

“十分熟悉……”殷天正细细念着,将玉佩轻轻挂回腰上,眼中风起云涌。

“那张大虎还带了个孩子来,叫北澈。”李胜继续报告着他对北漠的那一丁点调查结果。

殷天正猛地站起身来,语气不复平静,甚至变了调:“北澈?”

天下姓“北”的人很多,可他偏偏就觉得这和北漠一定有关系――或许是太执着、或许太绝望、或许是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北漠没有兄弟,难道……是他的儿子?

殷天正心中一瞬泛起铺天盖地的暴戾,捏着玉佩的手越来越用力,又颓然松了开来,他闭上眼,脸色略略有些苍白,却平静下来,还逐渐露出苦涩又庆幸的欣喜来。

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叫北漠的人,便是他殷天正撞得头破血流,伤得遍体鳞伤也要到达他身边。

北漠不是他的救赎,北漠是他的深渊,而他愿生生世世,永陷深渊。

李胜壮起胆子,又说道:“主子,此人很有可能包藏祸心,是否要……?”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家主。

“不用,你下去吧。”殷天面上虽没什么变化,心脏却仿佛复苏一般,动如擂鼓。这个人,带着个叫“北澈”的男孩,一定与北漠有关!

也许这个人能让他知道一些关于北漠的消息,他找了整整七年的漠漠,从崖下到周围的村庄、直至所有他势力能及的地方,可他从来没有过一丁半点他的消息!会不会这一次,他终于能有所收获了呢?

若是千面鬼在这,一定要长叹一声,殷天正是入魔已深――得知殷厉庄被袭、北漠坠崖失踪后,他与酒也是快马加鞭去到崖下找过的,当时崖下虽然没有北漠的尸体,但巨石上那么一滩干涸发黑的血迹,还能是谁的,从笑忘崖坠落下来,纵使是北漠武功再高,也只怕是粉身碎骨。尸体,大抵也是被野兽叼了去了。他们这些人心里通透,却也不敢多说半句话,当初殷天向用这一点哄骗于他,让他以为北漠真有可能还活着,殷天正也就是咬死了崖下没有北漠尸身这一点,认定他一定是被人救走了,才没咽下去那口气,生生从死亡边缘又挣扎着活了过来。从此往后七年时间,一直在寻找北漠。他们谁要是不长眼地提这事,岂不是要断了他活着的希望吗?

殷天正微微笑了一下,笑中再不复七年前的天真无忧,而是遍布狰狞与绝望,明明那是张好看的面庞,却让人觉得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全身散发着腐臭黑暗的味道。

七年前的小少爷,早就随北漠一起坠入悬崖了,如今他人不人鬼不鬼,面目全非矣。

他提步,打开门,北漠已经在门口候了多时了。

殷天正颇“温柔”地对他说:“你归队吧,我这不需要你伺候了。”

“张大虎”在他眼皮子底下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有放他回去,才有机会看到破绽,才有可能找到北漠的下落。

北漠:“……是。”

小少爷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他一点也没看破小少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这来庄十天,从侍卫变成仆从,再一个十天,又从仆从变回侍卫了。

北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初的一个眼神,虽然没有叫殷天正想到他又“活”过来了,却让他莫名坚信“张大虎”与北漠有关。

说到底,小少爷现在是已经蒙了眼昏了头,等他回过味来,联系到这“张大虎”与北漠的种种相似之处,只怕北漠的身份就真正要面临暴露了。

北漠走后,还是不怎么摸得着头脑,最后他摇摇头,只将这归结于小少爷任性罢了。

北漠又从家主身边被“赶”了回来,侍卫们的眼神便从敬佩变成同情了,唉,即使长得好,也敌不过恩宠无常啊!

北澈一开始是不知道这事的,直到了四天之后,才偶然听了那些人背后悄悄的八卦。他并不懂人们话中略带恶意中伤的猜踱,只知道北漠的月钱又变少了,他从记事起就是乞丐,总觉得钱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如今听到这样的话,让他惶惶不安了半日,最后竟跑来安慰北漠,还递给了他一杯热水。

北漠顺手也就接过来喝了,小家伙就在他喝水的时候直直盯了半天,然后有些别扭地掏出他那串增加了不少的铜钱――增加的自然是北漠给的――小声说道:“虽然很少,但是、但是还是有一点的吧……”他越说越没底气,那些人说得对,他从小就只能是个拖油瓶,什么用都没有。

北漠这时候倒敏锐了,一眼便看见了小孩眼里包着的晶莹泪花。他也不戳破,只主动将小孩抱入怀里,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个从来面无表情的人难得温柔一次,放缓了语气告诉北澈:“这串铜钱你替我保管着吧。你放心,我的月钱足够养活我们两个人了。”

北澈第一次被男人这般温和安抚地抱入怀中,心中的恐惧委屈不由得一瞬倾泻出来,他用力抱住北漠的脖颈,将头埋进他肩窝,轻轻啜泣起来,北漠只模模糊糊听见他说:“我什么都会做的……请您、请您不要丢掉我……”

他已经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流浪了太久太久,北漠虽然平日也不怎么说话,却是他唯一感受到的温暖与光。北漠在哪,他便愿意去哪,因为这个人现在就是他的家啊。

北漠默默抱着他,安抚着小孩一直在颤抖的身体,北澈太敏感脆弱,也太自卑自闭,平日里虽然懂事又安静,把所有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也很少有情绪激动的时候,但如今被这么包容地抱着,所有深埋的不安才都爆发出来。

北澈可怜巴巴地哭着,让北漠无奈地想,到底还是个孩子啊。要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真以为他二人过得凄凄惨惨戚戚呢,可他明明还有大把闲钱……

好不容易,北澈才止住了泪,只轻轻抽噎着,巴在北漠身上,汲取着他的温暖。

北漠又揉揉他的脑袋,说道:“男人不掉眼泪的。”他记忆中自己小时候是没有哭过的,学会这句话还是很久很久以前小西门因为练功太苦,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小东城对他说的。小北漠当时依旧只是面瘫着一张脸在一旁认认真真地练功,小南江倒羡慕地看着被东城细细安慰的小西门,大抵是希望也能有这样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吧。

#论北漠武功最好的原因#

北澈听了这句话,紧紧攥起拳头来,压抑住抽噎,只是那双眼睛红通通的,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刚大哭了一场。

北漠轻轻将孩子放下来,也没有再多余的安慰,只说道:“回去吧。”他现在还在巡逻呢,只是队长看北澈一个小孩子一脸紧张地来找他,让他偷了会懒,先处理了北澈的事再来。

北澈听话地点了点头,捧着他的杯子离开了。

话说戊辰队也够倒霉的,当初被那个捡玉私藏了的人牵连被罚,大半人至今都起不来床,现在队里新编进了一批人,还被勒令不许再接近庄北边,所以整个队都被调来东边巡逻了。

北漠见此时机好,便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东城从前的住所前,站在原地等着队伍巡逻一圈转回这里,顺便打量着东城的屋子。

他每次经过都有注意,但四天来都没有人进出,看来是没有人住的,但又有人常来打扫。

北漠思索着,他这段时间唯一知道的便是四年前家主之位易主时,似乎庄里三位总管因为不满此事而叛乱,但他们结局到底如何,却偏偏没有人知道,有人说他们跑了,有人说被家主杀了。当年这事在庄里传得沸沸扬扬,家主――也就是小少爷知道后,直接杀了几个编排得最欢、各种散播谣言的人,还将他们的尸首吊在东、南、西三边,给庄里所有人看了整整七天,从此以后便没有人敢乱嚼舌根了,这件事也就被当作了庄里的禁忌。

北漠看见正走来一个小僮,拿着个扫把准备扫这屋前的空地,心里更觉奇怪,这四天他天天都能看见这小僮来打扫,他装作好奇地走上前问道:“这屋里好像没有人住,这里也并没多少污垢,你为何每日都来打扫?”

小僮看见他侍卫的衣服,比他这样扫地的仆从高了不少,连忙恭敬地低下头道:“回大人,家主吩咐的。”

北漠又问:“那这屋为何一直空着?”

小僮也没想太多,只摇摇头诚实地回答:“小奴也不知。”

“我听几个侍卫说过这屋原来住的是东城总管,他怎么现在不住这儿了?”他放轻语气,好让小僮下意识地产生好感,“我来庄里不足一月,对这些事情挺感兴趣的。”

小僮虽然年龄不大,但也经历了四年前那场骇人的事,虽然对北漠没什么戒心,却恐惧地瞪大眼摇头,不敢多说什么,还好心地对北漠说:“大人可千万别好奇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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